从未瞧见褚昭这样的神情,冷冽的叫人害怕。
楚盛窈没敢再和他对视,只低着头,忽然下颌被一只手挑起,“没话说?”
“夫君不去救人吗?”
见楚盛窈还试图蒙骗他,褚昭手紧了紧。
楚盛窈感到不适,却又不敢偏头,只能忍了下来。
褚昭察觉她眉宇流露的痛,心头松动,放开了手。
手指在下颌留下了一道红痕。
“为什么命人将林六爷推下去,做出恶毒的事儿?”
褚昭的语气质问,还带着厌恶。
他光风霁月,学的是圣人典籍,行的是君子之事,无法接受妻子竟然做出有辱身份的事。
再如何,那都是一条生命,褚昭觉得自己该气愤,该对妻子感到失望。
可瞧见她露出痛苦,心里也会跟着漏跳,还未回过神,便将她给放开了。
恶毒?
这样的事儿是恶毒,与谋害人无疑,可她只觉得做的不够。
林府寿宴后,无数次的梦魇,她没有逃出林六爷的魔掌,三皇子未曾帮扶过她。
她只能看着那些人离去,他们的眼神都只是在说,她不过是在攀附林六爷。
而不是,林六爷在胁迫她。
那日若是圣旨未下,她估计早就杀了林六爷了。
与他同归于尽。
楚盛窈心中憋起气来,不求他能懂得,她是如何挣扎的,至少别用这样的词眼说她。
“世子,觉得我恶毒。”
楚盛窈声音几乎控制不住颤抖,“林六爷又是什么好人吗?他名声全京都皆知,上回在林府,你也知是他威胁我,我同你解释过。世子又何尝听进去过了,或者也同那些人,觉得我不过是在掩饰攀龙附凤之心,实则愿意跟林六爷那样的人。”
褚昭解释道:“可你是镇国侯少夫人,该知道有些事儿做的,有些做不得,若是被人发现,该如何?侯府的名声不能被你毁了!”
名声?
镇国侯府娶了她,不就是已经毁了名声。
褚昭难道不知道?还是在提点她?
楚盛窈掐了掐手心,“那便休了我,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
休了她?
褚昭下意识捂住胸口,一阵闷痛后,才缓了过来。
褚昭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侯府从未有过休妻,日后休要胡言!”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楚盛窈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在他面前,她向来是温顺的。
可她股子里不是这样,她执拗,偏执,不择手段。
为着在侯府站稳脚步,在他面前学的那些曲意逢迎,现在只将一切都打破了。
她垂眸,一时间竟也无话可说。
褚昭对她很好,可这种好的前提,是她是他妻子,和不触及侯府的利益。
忽然间,楚盛窈身体被卷了起来,嘴巴被捂住的同时,被褚昭按在了假山阴影处。
她惊慌失措的瞪着褚昭,却被他用眼神示意噤声。
顺着光亮的地方望去,楚盛窈不由的瞪大了双眼。
那是褚清云和三皇子?
褚清云是镇国侯妾室吴姨娘所出,胆子怯懦,平日便是聚在一起,都不常引人注目。
两人站在一处,三皇子忽然凑近,捡了褚清云头上的落叶,笑的爽朗,反而褚清云羞红了脸,退了步。
三皇子却像是猎人,步步逼近,褚清云最后退无可退,不敢去看他。
两人之间情意绵绵,无论何人瞧见了,都会觉得是郎有情妾有意。
当今陛下,最为喜爱的皇子便是三皇子,称其贤德兼备,不仅允许与太子一道入御书房旁听朝政,及冠后还允许三皇子留在皇宫,不开府外住。
世人都说,若非皇后母家,镇国侯权势大,这太子之位指不定落在谁身上。
褚清云与三皇子竟然纠缠到了一起。
楚盛窈偷瞄了褚昭眼,却发觉他脸上似乎并没有怒意,反倒是平静。
所以这高门大院,少得了龌龊事儿!
他又凭何指责她!
待三皇子和褚清云离开,楚盛窈连忙推了推褚昭,想要他将自己放开。
“今后不许再说休妻的事儿!”褚昭用眼神警醒着她,手反而继续捂着她。
楚盛窈点头,褚昭放开了她。
两人都有些沉默。
褚昭声音响起,“林六爷的事儿,你便不要管了,记住方才你一直和我在一处,并未去过湖边。”
似乎又觉得不妥当,太过轻拿轻放,他补充道:“以后这样的事儿,决不能再犯。”
他是什么意思?
与她同流合污,打算包庇她?
楚盛窈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褚昭也想知道,她竟然能够轻易说出离开他的话。
心头的钝痛久久不曾消散,她是他妻子,发生这样的事儿,他自然是要护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