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月脸色潮红,手无意识的摸向额头。
微凉的触感,那般真实。
“公主, 你梦到什么了?”槐序问她。
李见月捂住脸, 又羞又懊恼,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洗了把脸, 心里的绮思渐渐淡去。
洛沉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让她一想起来就心中钝痛,她收拾起殿内杂物,视图转移注意力。
发现那扔在角落的兔子灯。
有段时日,父皇常常因她功课背不下来罚她抄书,她心中抑郁, 借出宫赴宴,一个人跑去曲水湖赏莲花, 景色太美忘了时辰,等想起要回去时, 天都快黑了。
平日出行都有人跟随,那是第一次独自在外,根本不记得回宫的路,绕了许久,最后又累又饿,便回了原地等待。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石阶前。
夜晚的曲水湖空旷寂静,凉风阵阵,薄雾笼罩,远处树影婆娑,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声响。
朦胧月夜下,那树影随风晃动,越看越像个人。
李见月有些害怕,埋着头不敢动,眼睛也不敢乱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哆嗦。
等了一个多时辰,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叫自己。
是秦珺哥哥。
连忙抬头。
对方也发现了她,拎着一盏兔子灯从拱桥另一头快步跑来,停在她面前,清俊的脸上染满了急色。
“公主,冻坏了吧。”
随后解下身上大氅给她披上。
李见月泪眼汪汪地说不出话,秦珺抬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宫。”
又将那兔子灯递到她手中,哄道:“你看这灯好看吗?”
她鼻音浓重,带着哭腔,“哪来的?”
“方才寻你时遇到一个卖花灯的,我看这灯十分别致,就买了来。”
漆黑的夜里,少年脸庞在烛光映照下,带着温暖的色泽。
是挺好看的。
她瞧了又瞧,甚是喜爱,好奇问他,“怎会是你来找我?”
秦珺长长叹了口气,“棋艺不精啊。”
对上她不解的眼神,解释道:“输给了三皇子,便只能我跑一趟了。”
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有些失落,低下头不吭声了,少年大约是察觉到了,有些手足无措,“左右,日后你的事都由我来管,我来寻你……也是应当。”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毫无半分谈吐不凡的雅致君子模样。
现下想来,李见月仍能想起月色下,他眼神慌乱,耳尖红得滴血。
以前万分喜爱的灯,如今看着,也并没有什么稀奇。
李见月叫来槐序,让她拿去库房。
槐序欢喜的接过去,生怕她反悔似的,飞快跑出去了。
用过早膳,李见月去长乐宫向皇后谢恩,陪她在花园里转了转。
她昨夜宴席吃到一半就出去了,沈昕禾以为是因为秦珺之事心情不好,开导她,“你与秦公子有缘无份,天意使然,你要想开些,别难为自己,郁郁寡欢伤了身子,岂不让旁人看了笑话。”
李见月道:“我早就想开了,皇嫂不必为我忧心。”
沈昕禾也不知道她说得真的假的,“这天下的好郎君又不是只他秦家一个,以我们月儿的相貌品行,何愁找不到好夫婿。”
“我也是这样想的,”李见月一脸认真。
沈昕禾扑哧笑了,“你能这般想便好,昨夜你皇兄还愁眉苦脸,怕你以后不愿意再议亲了。”
话音刚落,李行从另一头走来,“说什么呢?”
身后跟着南绡和朱驰。
二人行礼。
沈昕禾很自然的环上他的手臂,“女儿家心事,怎可随意说与陛下听。”
“她能有什么心事,除了秦……”李行脱口而出,及时反应过来,住了口。
李见月目光炯炯,就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李行被看得心虚,摸了摸鼻子。
“陛下饿了吧,我让膳房去准备饭菜,”沈昕禾岔开话题缓解气氛,等他点头,带着宫女退下了。
李见月也想走,被他叫住,“你过来。”
她扭过头,磨磨蹭蹭的跟着进了凉亭。
李行屏退左右,只让南绡留下。
这架势,李见月已猜到他要说什么。
“昨夜去哪了?”
语气还算温和,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与父皇简直如出一辙。
李见月心里打鼓,面上却理直气壮,“期门。”
李行,“去那做什么?”
李见月,“就……看看。”
“你想看什么?”李行皱眉,“期门乃皇家隐秘,你难道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