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干脆也不绞发了,拿干布巾子包起发,又从一旁箱笼里取出本书来,她也要看书。
不仅看书,还要点蜡呢!她另拿出一支新蜡,床边和屏风后的小几上一头点上一支。
屋内顿时明亮起来,程之衍被晃得睡不着,坐起来,盯着她道:“你做什么?”
少甯将书页翻得啪啪作响,“大人没看到吗?我在看书。”
程之衍蹙眉,“这都什么时辰了,看什么书,赶紧上来睡觉。”
第86章
少甯霍地站起身,看着他道:“大人可是怪我自行处置了那洛云?”
她这一句,噙着娇颤和委屈,听得程之衍呼吸一窒,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应她,只转过身,背对她,掖了掖被角。
少甯见他不说话,质问的勇气瞬间瓦解。吵架这种事,若两方都积攒着气,自然吵起来容易,可要是一方打定主意沉默,那吵起来就难了。
书也看不下去,想了想,索性丢开了书册。烛灯摇曳,暾暾地照在床帐,她盯着男人后脑看了两眼,这才去灭烛灯。
之后,在漆黑中站了几息,待眼睛完全适应了黑暗,慢慢往床边挪来。
程之衍虽面朝里侧躺着,但却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听到她脚步轻浅起来,便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曲了腿给她让路。
少甯先摸到床,又往上摸了摸,触到他遒劲有力的小腿,撇了撇嘴。之后才坐下来,慢慢脱了鞋子。
新婚那几日,她本想睡在外面,嬷嬷提前教导过的,他却不喜。少甯还以为他晚上起夜多,便听他话睡在了里面,但观察了好几日,他睡着了几乎连翻身都很少,看着也不像是需要她服侍的,她便心安理睡在里面,直到现在。
她绕过他,往到里面爬,小猫似的。却不知是踩到了他哪,头顶竟嘘出一口凉气来。
哼,痛死才好!少甯腹诽。
少甯躺下来,怔怔望着头顶的纱帐。本以为今夜定是没法入睡了,父母过世后,她一向有梦魇的毛病,尤其心里存着事时,入睡更是困难。
但也可能是白日太累,她瞅着瞅着,竟迷瞪起来,耳畔也渐渐没了声音。
月光皎洁,柔和而细密,透过烟纱似的床帐筛了进来,映出小娘子一张水洗过的芙蓉娇面。
程之衍听着她清浅的换气,翻来覆去,心中不平起来。自己在这生了一肚子气,她却转头睡着了。
她既睡着了,他也不用再装睡,转过身面朝她,就这样静静看着。
见她玉雪似的小脸朝上,浴在溶溶光波里,如冬雪上突然开出了昙花,泛着干冷清甜的气息。再往下,小山似的起伏被牢牢裹紧在锦被中,只一双玉臂伸展出来,轻轻搭在两端的缎面上,随着翻身,右手袖口被推高,露出一截宛若清辉般的玉腕来。
看着看着,程之衍突然举得口干舌燥起来。心里愈发烦乱,也不睡觉了,索性坐了起来。
倚在枕上,心里火气愈炽。说到底他是不甘于做她心里的第二要紧。
他听闻她回府,火急火燎往内宅赶,本想同她好好吃个晚饭,却听闻她让人开了夕霭堂,在那里面审问几个下人。
他担心她初次掌家,怕震慑不住,本想从侧门溜进去,坐在屏风后给她壮壮胆,哪知却听到了洛云被杖责的缘由。
敢情她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引蛇出洞。哼,若非外院来客,他临时离开,他说不得会一直呆在正房。
她就没想过他真的会顺水推舟纳了那洛云?
说到底,这些琐事在她心里是大事,他只是小事,这才成亲多少日子,她便开始忽视他了。若再过些年,老夫老妻的,他又会被怎样对待呢?
想着想着,气愈发不平起来,他既睡不着,那她也别睡了。
他朝前蹭了蹭,抱住她的双肩。
炽热的吻落下来时,她似乎颤了颤,还有些迷糊,待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那人已伸手褪了她的小衣。
少甯想着他生气,也没拒绝,陪着他闹了一场,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他抱着她去洗了澡,两人重新换了衣衫,躺下来。
少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软软的,枕在他胸前:“大人不气了吧?”
程之衍抱着她,仰望着窗外,隔着一层床帐,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问她道:“你回了府,就没想过先找我?”
少甯怔了怔。
程之衍转过身去,“我等了你一天,连晚饭也没用。”
少甯懵了,不知道他这么大个人,竟是得别人哄着才能吃饭的,支吾道:“那我不回府,定然是有事,大人就不会自己用些?”
程之衍哼了一声。
少甯坐起身,推了推他道:“你只是气我没陪着你用晚饭?”总听着不止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