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取出了一颗眼球。
黯淡的瞳仁,滚圆的白色球体还泛着鲜红的血丝。
贝芙:“……”
两条黑毛小手努力地举起来,往她的方向递了递。
贝芙捏紧了剩下一只拖鞋,慢慢后退几步。
嗖!
眨眼时间不到,玻璃杯咣当落地,一道黑影弹射起步,瞄准天窗,一跃而出,只剩下一只眼球在桌子上咕噜噜滚动。
第25章 器官
楚乌艰难地躲在天窗与屋顶的夹缝, 直到抬头张望的人失去找寻他踪影的旺盛好奇心缩回床上。
他这才挤出窗子,爬上屋顶,慢悠悠地往下滑, 啪叽落进院子一角的池子里。
泳池幽幽反射着月光。
许久, 一张白得惨绝人寰的面孔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浮出水面。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楚乌一手放在腹部,手掌微微颤抖, 仿佛那儿还残余着少女手指笨拙试探戳碰的触感。
他并没有其他种族那样轻而易举便可被他人勾动产生情绪的能力,这毋庸置疑。
所以那些因不甘而嫉妒, 因饥饿而渴望,因满足而快乐……都不过是神经元吸收她的情绪而产生的正常结果。
否则他怎么可能被影响到这个地步?他又不是对人类有特殊癖好的狂热爱好者。
楚乌镇定下来, 松了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水。
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他迈步上岸,坐在池边。
水珠从湿漉漉的额发末端落下,一颗一颗落进被风吹皱的水面。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康特市, 瑞文生物科技大厦。
某间纯白的房间外。
一旁的研究员走到玻璃墙边:“瑞文博士,这是实验品的近期数据,各项指标都逐渐达到预期,但培育对象并不配合,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
银发中年女人呆呆地坐在角落,放空的眼睛忽然短暂恢复光彩。
玻璃映出一抹墨绿色球型身影, 扭曲的触须拍打玻璃, 压抑扭曲的声线隐隐透着歇斯底里:“不, 暂停……滚出去。”
研究员默不作声, 仿佛习以为常。
只不过短短一瞬,玻璃墙内的中年女人紧紧地抱着脑袋, 似乎很快又再度失去意识。
瑞文博士紧绷的触须放松下来,语气柔和:“不,我是说,先静观其变吧。”
研究员点点头,退下去。
-
第二天,清晨的灿烂阳光从天窗撒进阁楼。
捏着被角缩在床上距离桌子最远角落睡醒的贝芙慢慢转过头来。
救命,那颗黏哒哒湿漉漉的眼球还在那里。
天晓得她昨天晚上怎么睡着的,梦见一坨黑色煤球怪张牙舞爪地嚎叫着把你的眼睛交出来……
贝芙仔仔细细地翻找了整个阁楼,包括将堆叠在地上的纸壳箱牛皮纸袋尽数归类整理分好大小,每个角落都看过了,没有找到那只小黑球怪的踪影。
至于这只眼球……
犹豫了三分钟,她忍着恶心,用拖鞋把眼球拨进袋子里装好——万一那小怪物会回来呢,交不出眼球就来挖她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肚子咕咕响声提醒着该吃早餐了。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纸袋,心情沉重地从楼梯下去,主要是没准备好该怎么告诉神经病,那家伙总是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未必听得明白。
嘿兄弟,你的房子里进了一个熊孩子,它留下了一只眼珠跑掉了。
“……”这种描述听起来就很恐怖啊。
贝芙摇了摇头。
饭桌上有一杯牛奶和一碗粥,座位上没有人,这很不对劲。
这些日子,只要一到饭点,男人都会端着他的不明料理,一脸严肃地坐在那儿。
如果她表现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就会更加凝重,最后把食物倒进厨房垃圾桶里。
谁知道这段时间他浪费了多少食物。
真的不在?
贝芙踮着脚轻快地跑过客厅,检查厨房,最后在门前,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小蝴蝶一样飞起来的心又啪嗒落下。
神经病在外面。
贝芙不想喝粥,多少天了,起码得有十天了,她至少喝了整整十天的粥,一日三餐,黑米紫米薏米玉米,甜豆红豆豌豆……
来份咸口的皮蛋瘦肉粥也好啊,她现在看到粥胃里就反酸水。
她端起牛奶,往外面走去。
男人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拿着花铲,这是在种地?
不太像,在泳池的边上堆了一整排看起来像海葵一样五颜六色的植物,它们的根须齐刷刷泡在水里。
贝芙远远地看见他非常随意地抓起一株,好像是在掂量重量,然后用力一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