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芙并没有在巢里待很久,她被带去了菲萨的房间,奥森把楚乌叫走了,说是要准备一下。
是菲萨的主意吧,特意支开他们俩……
贝芙觉得菲萨和粗神经的奥森,单纯的楚乌都不同。
这只小蝴蝶,和过去比起来,似乎藏着很多事情,像是不能说出口的和她有关的事情?
她问:“怎么了?”
坐在窗边的菲萨不看她:“没什么,只是以后,我想会很少有这样和您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光。”
贝芙默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有一种自带忧郁滤镜的感觉,听见柔和的语调,总是让她莫名其妙生出一股怜惜。
“您并不想留在深渊。”他语气不疾不徐,“不是么?”
“啊,倒不是这么个意思。”
如果回不去人类世界的话,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记忆中看到的过去就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那样遥远,她对这里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不陌生。
贝芙看了看四周,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类似于妆台的小桌,镜面破裂如蛛网,一把梳子随意搁置在那儿。
她自然地拿起来,走到他的身后:“可以吗?”
他并没有制止或是反对。
贝芙小小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不是我想不想就能决定的,好比,我只是希望维持现状,我和虫族想象中女王的样子,很不一样吧。”
菲萨利乌斯感受着梳齿穿过发丝划过头皮的轻缓力道:“嗯。”
“那你们会失望吗?”
“不。”
“我希望我们能找到一个平衡的解决办法,我不能丢下楚乌,对奥森也一样,这不仅仅是出于责任。”
贝芙将沉甸甸的银发拢在一起,均匀地分成四股。
“你,奥森,希尔还有索伦,都是我的家人。”
菲萨接过梳子,手掌不自觉地用力:“那么,那只黑色的球呢,他也是家人么?”
“楚乌他……”贝芙尴尬地顿住一秒,“他就是个笨蛋。”
“我知道了。”
他又知道什么了?不要瞎脑补啊。
说多错多,贝芙不说话了,默默调整着发辫的蓬松弧度。
“贝芙。”
“嗯?”贝芙满意地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将柔顺的粗长发辫搁到菲萨的左胸前,又挑了一缕散开的发丝,垂落到耳畔。
这样温柔的发型,完美符合他精致清冷的五官。
“好啦。”身后的少女似乎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脸颊贴了过来。
镜子。
菲萨利乌斯下意识地想要转开脸——失去左眼之后他再也没有照过镜子。
退却的动作却被环住脖颈的胳膊止住。
“不看看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给人梳过头发了,唉,大概也不好看……”声音的距离极近,渐渐低落下去。
“不,很好看。”菲萨利乌斯飞快地瞥了一眼,眼眶中蝶翼微微起伏翕张。
小小的方形镜面上映出两张脸。
“是吧,我也觉得很合适菲萨。”贝芙说话的时候脑袋下意识地歪了歪,软软的脸颊贴蹭到银色的发丝。
“我记忆中的那只小蝴蝶,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她真心实意地称赞。
菲萨利乌斯屏住呼吸。
“所以,不要不开心啦。”贝芙不太会安慰人,但多多少少有从某只笨蛋小金毛身上学到一点。
“您也为其他人,这样做过吗?”
“什么?”贝芙摇了摇头,“没有哦。”
楚乌和奥森的性格都很简单干脆,什么话直接说就好,当然他们听了之后理解成完全不正常的意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对于菲萨,他也许会脑补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然后更加自厌自弃。
所以,还是慢慢来,循序渐进,总有一天他会敞开心扉的。
贝芙把小镜子递过去:“以后还可以拜托菲萨吗?这样漂亮的长头发用来给我练手是不是太浪费了啊。”
一个约定,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约定,任何人都无从插足的约定。
菲萨利乌斯如是想着。
“当然不会。”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的少女,唇瓣开合。
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和奇怪的争吵声,贝芙转头看到一脸嫌弃揪着楚乌的奥森。
“这是在巢你以为是在哪里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不信。”
奥森大步迈进来:“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那我们走吧。”贝芙蹭了蹭跳到她肩膀上的小黑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