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靠在座椅靠背上睡着了。
陈岁桉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宠溺。
苏南枝睡得很安稳。
头发随意地披着,如今因为低着头,散在两旁,挡住一部分脸蛋,挺翘的鼻子,浓密的睫毛带着天然的弧度,往上翘,嘴唇微微张着一口小口。
见她睡得很香,陈岁桉没敢惊扰她,小心翼翼侧过身子,两只手谨慎地扶住她的头,朝他那一侧挪动,成功把她的头放在他肩头。
他抿着唇,动作很轻,生怕惊醒梦中人,做完这一切,又装作无事发生,悄悄瞟他一眼,这才安心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被广播的到站提醒吵醒时,苏南枝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睡觉,陈岁桉本是装睡,但这下却不小心真的睡着了。
明明记得自己是埋着头睡着的,怎么睡醒还换了姿势。
但苏南枝也只当她睡相不好,靠在了旁边人身上。
趁着陈岁桉还没醒,苏南枝赶忙坐直身子,抹了几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去叫身旁睡着的人。
他们要去的那家店不远,打车十分钟就到了。
老板也是熟人,一见陈岁桉来了,热情地招呼他们。
“昨天我的老顾客还在和我说想吃你们做的鱼干。”
“这不,你们就来了。”
老板接过袋子,开始称重。
赵姨手艺很好,吃过她做的鱼干,基本都还会想吃第二次,回头客很多,老板也很乐意和她做生意。
不同品种的鱼干有不同的家价格,老板称完,开始算价。
“这里是1680元,你清点一下。”
赵姨智能机用的不熟练,再加上岛上大多时候都是用现金,老板便提前备好现金。
大概是把苏南枝当成了陈岁桉的女朋友,老板有些感慨。
还没他高、穿着校服的小男孩,如果也长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高出他一个头。
他拍着陈岁桉的肩,百感交集,最后把想说的话浓缩成一句:“小伙子,真有出息。”
每一个知道陈岁桉成长轨迹的人,都会佩服他的韧性。
他于逆境中长成一颗可供人成长的大树。
苏南枝没说话,安静站在一旁,仔细观察老板的表情。
走出杂货铺,苏南枝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你经常来这里吗?
你和老板看起来很熟诶!
……
还有,最重要的: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埋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子。
猜中了她的心事,陈岁桉快步走到她身旁,不需要她开口,一一解答他的疑惑。
“我爸在我高一那年暑假便去世了。”
“一家人突然失去了顶梁柱。”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在讲诉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苏南枝抬在半空中的腿,明显停顿了一下,身子也跟着一顿,握紧拳头,继续往前走,下意识放缓脚步。
“但没办法,日子还得过啊!”
“还要供我继续读书。”
听到这,苏南枝埋头看路,理了理头发,彻底挡住自己脸,眼眶湿润。
“我妈呢,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就靠做点杂活,卖点海鲜特产。”
“日子虽然过得拮据些,但还是让我读完了大学。”
陈岁桉像个没事人一样,绘声绘色地同她讲诉以他为主人公的故事。
苏南枝却不敢出声回应他,也不敢抬头看他。
有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在胸膛中弥漫。
喜欢一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感同身受。
眼角的泪珠滑落在地上,绽出一朵泪花。
“一来二去,我们就熟起来了。”
“老板他也算是见证了我的成长吧。”
陈岁桉平静地讲完故事的最后一句话,也算是给这段经历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苏南枝擦去眼角的泪,深呼吸,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而后鼓起勇气叫住他:“陈岁桉!”
刚哭过,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仔细听便能被发现。
“嗯?”
陈岁桉也停下脚步,看向她。
苏南枝没抬头,眼角聚焦在地面,头发遮住半张脸,浑身透露出忧伤。
她好想抱抱他。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少女扑进他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南枝很用力,用手臂紧紧搂搂住他,脸贴在他胸膛。
陈岁桉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先身子一僵,连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合适,抬起手臂,不敢触碰她,下一秒,胸口处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他顾不上接下来的动作是否合理,将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