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烬指尖微不可查地松动了。
“我去追!”
沈逆的声音骤然炸碎了边烬梦魇般的臆想。
边烬清醒时,发现沈逆不知何时操控房车冲出了托运的货车车厢。
沈逆跃下山丘,开启房车追入山谷中。
房车是陆海空三用载具,要追一只风筝不难。
眼睁睁地看着沈逆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边烬颞颥突突地跳着,待她将剩下的车厢稳稳停在轨道尽头前,救了所有人的性命时,立刻抽回骨鞭,卷住轨道的一头,纵身跃入深谷。
此时日落西山,深谷之中漆黑一片。
越找越心急。
“阿摇——”
边烬的声音和风雪声一同响彻山谷。
种种可能从发慌的心头掠过。
直到……
“师姐——”
呼啸的风声中,边烬听到沈逆微弱的回应。
找到沈逆时,见沈逆站在一片浓烟之中,腹部有一片刺眼的血迹。
边烬看到血迹,呼吸猛然滞住了。
沈逆几乎站不住,单手扶着身边的树干,原本还能自个儿撑着不至于摔倒,看到边烬的一瞬间腿就软得没法站了。
“师姐,你看。”
沈逆晃晃手里的虚电容袋,疲倦地笑道:
“抓着了。”
边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把将沈逆揽入怀中,让她把所有的重量都靠到身上。
沈逆脖颈后都是热汗,身子还有些发颤,但心跳还在,一下下透过相贴的身体传入边烬的胸膛。
还活着。
边烬微颤的指尖揉入沈逆的发丝里。
还活着……
边烬一时无言,半晌才道:“能自己走吗?”
沈逆脑袋在她怀里晃了晃,“不能。”
于是,当云衣云婵好不容易寻下来时,看见白御史怀中抱着个女子,温柔地问道:
“还有哪儿疼?”
云衣一怔,白御史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语气像哄着小孩儿,但又比哄孩子更多一份心疼与动容。
即便被两双眼睛盯着看,边烬有点儿臊,但依旧抱着沈逆没撒手。
“不疼。”
沈逆圈着边烬的脖子,肆意赖在她怀中。
“那不是我的血。”
边烬皱眉,“不是你的血?”
“嗯,我刚收了黑魔方,突然蹿出一只熊。我把它打跑的时候沾了它的血。”
边烬:……
沈逆往她怀里挤了挤,“那我这一路追下来脚也扭着了,可疼了,不许放开我。”
这时窦璇玑和李司也来了,四双眼睛瞧着,边烬还是如她所愿,没有放手。
一言不发,宠到没边。
云衣看得心驰神往。
一贯说一不二的活阎王,居然这么宠着“妻子”。
看来“妻子”这玩意,能耐可真大啊。
云衣悄悄问云婵:“姐,你说我找个什么样的妻子合适?”
云婵无语地看看云衣,再看看前方的白御史的背影,只想问这位“妻子”要待到什么时候。
……
此处距离高峰林镇不算远,列车长联系了当地的车站,特意发了几辆车过来把乘客接回高峰林。受伤的送医院,没受伤的可以暂时住下,等待下一班车。
被黑魔方弄得胆战心惊,这趟车的旅客一时半会儿不太敢再乘列车,转乘马车或轮渡。
沈逆和李司都受了些伤,她们打算先在高峰林住下。
高峰林是个非常小的小镇,小到镇上只有两家客栈。
一家已经住满了,她们一行人只能投宿到一起。
三楼尽头的小客房内。
“嘶——”
窦璇玑刚要帮李司缝合,李司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窦璇玑乜她,“我还没碰着你。”
李司实话实说:“让你一个战斗天赋者帮我缝伤口,我害怕。”
窦璇玑立刻放下,“行吧,那你自己缝,我正好也累够呛,休息去了。”
李司本来想叫沈逆来给她看看,这会儿也不敢吭声了,用没受伤的手拉了拉窦璇玑的袖子。
“你说你这暴脾气,怎么就生气啦?那我不是疼得厉害么?”
李司最会抓乖弄俏,拽一拽窦璇玑,窦璇玑又转身搭理她了。
窦璇玑本来也没真的想走,要不是李司为她接下这一刀,现在她能疼到龇牙咧嘴都算是幸运,寸一点可能性命都得交代在车上。
窦璇玑:“给不给缝了?”
李司老实巴交,“给,给。”
窦璇玑小心地捏着李司的手指,张开手掌露出伤口。
看到这一道几乎贯穿了整面手掌的伤口,窦璇玑莫名想起曾经和房判说的一些私房话——
往后每一年她都会更喜欢你一些,永远愿意保护你呢?
李司这人,平时看着没正形,危险的时候她真上。
想着眼前人一如既往护着她,窦璇玑心上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