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附近看热闹的人还在不断探头,但没过多久,谢泉回来了,一边温和有礼地跟内科诊室外面的患者一一道歉,一边解释现在已经可以叫号看诊,没一分钟的时间就将门口的人全部疏散开了。
恰逢此时,内科的负责医生也从病房回来了,跟小陈顺利地完成了交接,一次不大不小的闹剧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但小陈还是很着急,找机会拉住了谢泉的袖子,“你怎么带他去打针了?这不行的啊,要是被李医生他们知道了……”
谢泉不动声色地把小陈的手拉下去,“我让护士给他打了一针生理盐水。”
小陈一愣。
“这种患者跟他讲道理没有用,如果道理能说得通,医院就不会有这么多医闹了。”谢泉说,“最好的办法是学会变通,哄他开心的同时也不能破坏规矩。反正他的需求是打针,那我们给他针打就行了,里面是什么并不重要。”
谢泉刚说完,后面就有一个患者拿着报告单找他问东问西,谢泉立刻换上职业性的微笑详细地给她解答。
小陈在一旁看着谢泉有条不紊地向患者解释,不禁有点愣神。
都说谢泉是云大医学院的希望,但他还是头一回这样直观地感受到。
原来这就是完美优等生,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处事能力也这么优秀,根本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谢医生,我能不能跟你——”就在小陈鼓起勇气跟谢泉开口的时候,上一秒还在笑着跟患者说话的谢泉忽然身体一歪,朝旁边倒去。
小陈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然而谢泉避开了他,自己扶住了墙面,低着头大口喘息着。
“谢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坐一会就好。”谢泉低声说。
“是不是太累了啊?”小陈关切地问,“要不然还是请假休息一下……”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儿?”谢泉猛地拔高了音量,把小陈吓了一跳,四周也有几个患者投来好奇的目光。
意识到语气不对,谢泉又强行把烦躁感压下去,冲小陈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就可以了,你去忙吧,好吗?”
“好、好的……”小陈不敢多停留,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没有地西泮的前三天,谢泉勉强还可以忍受。
他强迫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实习和课业上,一天十几个小时地忙碌。但从第四天开始,戒断反应就像荆棘藤条一样死死缠住了他。
他先是整夜地失眠、心悸,胸口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呼吸困难,然后全身提不起力气,稍微吃一点东西就会想吐。
但他还必须在医院里、在人前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完美模样,实际上不间断的负面情绪和各种疼痛已经让他快要窒息了。
只有几天了,再熬几天就好了,谢泉这样安慰自己。
在嘈杂的患者说话声里,谢泉的手机响了,甚至一直响到第三声他才听见。
他费力地睁开眼,摸出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时顿时愣住了。
第54章 万一
“我说了噻,她不是妇女噻,就是十四五岁的那么一个女孩子噻!”
大叔操着一口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话坚持地强调着,搞得陆南扬头都大了。
“大叔,我刚已经跟您解释过了,法律意义上的妇女跟我们平常说的妇女不是一个概念。”陆南扬耐着性子解释,“法律意义上的妇女,是指年满14周岁以上的女性,都可以叫妇女……”
“可她就不是妇女嘛!”大叔也急了,连胳膊带手地比划起来,“她才那么小一个女娃娃……”
陆南扬叹了口气,放弃了。
跟这样完全没有任何法律常识的人解释这些,是根本解释不通的。
为了那份他尚未完成的实践报告,陆南扬又来做了一次社会普法。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多不少,一问才知道今天城中村附近赶集,有事没事的大爷大妈全跑来凑热闹了。
来问什么的都有,而且话题往往在中途就开始跑偏,变成了“哎哟这大小伙子真帅”“多大了?在哪上学呢?有女朋友了没有?”
搞得他焦头烂额,每每都要费劲把话题再拉回到法律方面。
但是也有例外,也有人是真的来咨询法律问题的,比如面前这个坚持说自己的小侄女不是妇女的大叔。
陆南扬决定避开这个问题,继续往下问,“然后呢?您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事?”
只见大叔忽然面露难色,粗犷的眉毛皱起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然后问道:“我说那个……疯子,就是精神病,犯了罪是不是不用坐牢的噻?”
陆南扬一愣,重复道:“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