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说什么?”
宴卿的声音不大,在闹市里更是如同蜉蝣,一下就被汽笛声掩盖。
宴卿不自觉地咬着指尖,心里有些焦虑,“把……那个,葡萄干,能……把它,取掉吗?”
“哦!可以可以。”
老板动作麻利地把米糕上的葡萄干以及花生碎都撇干净了,宴卿付了钱,捏着米糕重新坐到车站前。
宴卿咬了一口米糕,清香在嘴里化开,他吃东西很慢,一块米糕吃到最后变得冰冰凉。
几个保镖一直在一边守着他,所幸没什么事情发生,宴卿也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啃米糕而已。
也就没有跟洛璃汇报。
洛璃遇到了个大麻烦,海外金融风暴,影响到了他的部分产业,他将要紧急赶赴海外处理事情。
而在此之前,他还答应了要陪宴卿出去散心。
现在看来,他必须在离开前处理好本土公司的事务,没时间陪宴卿了。
等到洛璃忙完一天,一抬手,已经快要晚上八点了。
他询问了几个保镖,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
“宴卿怎么样?”
“没有异常,一直在老街车站这边。”
“老街?”
“对,从出院,到现在,还在车站。”
保镖们困得想打哈欠,而那个传闻里性格暴躁易怒的编剧,还安安静静地坐在横椅上,手里捏着半块米糕,丝毫不介意东西已经冰冷,还在小口啃。
洛璃忙了一天,一时没有想起来,很久之前,他请宴卿吃饭,和对方在老街那儿枯等几个小时的事情。
洛璃叹息一声,挂断了电话,时间也不早了,他得收拾收拾去把宴卿接回去了。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正好碰到电车的末班车,钟楼也在晚上八点整的时候敲响了。
钟声淳厚,音波仿佛肉眼可见一般,一波一波荡漾到了洛璃眼前,他恍然大悟。
他想起了,曾经他跟宴卿说:“那个人星期五才会回来。”
洛璃喉咙一紧,未曾想到宴卿会在这样一个突兀的时刻,突然想起这件事。
他以为宴卿早就已经把这件小事给抛之脑后了。
洛璃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车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开到了老街。
车门在寂静的老街路口处响了一声,宴卿没有转头,只是看着手里已经凉透的米糕,嘴里还含着一小口,在缓慢地咀嚼。
凉了的米糕一点也不好吃,像是在吃墙灰。
洛璃看着他缓慢弯下来的脊背,心里很难受,他小跑了几步,最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宴卿身边,坐在他的旁边。
宴卿仿佛没有感觉,依旧看着路灯昏黄的前方。
直到晚上八点半,最后一班电车来了,空空荡荡的,没坐几个人,下了车的人们各奔东西,空空荡荡的电车开向漆黑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猫猫:哼,讨厌的两脚兽
第82章 猫咪最深的恐惧
宴卿沉默地看着电车消失在视线之内,缓慢地转过头,看着手里完全冷掉的米糕。
洛璃察觉到宴卿的情绪不对劲,又看看他手里的米糕……
才恍然,他今天没有陪宴卿吃饭,也就意味着没有给他吃药。
艾尔特给宴卿开了抑制人格分裂的药,被洛璃磨成了碎末,每次吃饭的时候,悄悄地分很多份,混进宴卿的汤里、米饭里、喜欢的菜里……
他今天走得急,又不能让保镖知道宴卿的病,药只能洛璃自己贴身藏着。
没有服药,极有可能导致发病。
宴卿捏了捏手里的米糕,又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洛璃看到他眼里滚出晶莹的泪滴,从嘴唇上滴落,洒在米糕上。
宴卿无声地哽咽着,费劲地咀嚼着嘴巴里的米糕,眼泪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在偶有经过的车灯照射下,几乎连成银色的丝线。
洛璃吃了一惊,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解决。
宴卿好像非常难受,非常难过,洛璃试探着摸了摸宴卿的背,“宴卿?”
宴卿没有反应,只是一口一口啃着米糕,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块米糕全塞进了嘴巴里,艰难地咀嚼着。
他哭得无声无息,除了微微皱眉,以及那连成线的泪珠,他还算平静。
可越是这样平静的崩溃,在洛璃看来就更加严重。
艾尔特说,如果他歇斯底里,那说明他的情绪还有收回来的可能,一旦他静默,才是真正难以转圜。
洛璃无言且心痛地看着宴卿吃掉了米糕,被风吹凉的手不敢再去摸宴卿的头。
于是他只能轻轻呼唤他,希望能唤醒沉溺在自我世界里的宴卿。
“宴卿,醒醒。”
而宴卿毫无反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表情里却没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