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镜细细回想这两年的种种。
大约是婆母拐着弯儿地说江家真好,下人的月例银子都比别人高出许多,就连她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十分羡慕却半点不提自己出点钱的时候。
又或是看似儒雅的公公,每每祖父送什么东西来时,他都一定会出现,先夸祖父对自己的慈爱,又念着远在南疆的程星回,武器趁不趁手,上司是否真的栽培了他……
此间种种,每一件拿出来都可以说是闲谈,其实背后都有深意。
不仅累,还会把人困在莫名的氛围里,越来越焦躁。
明明只花浓出现的时候,自己还能跳开两人尴尬的身份,去欣赏花浓身上的美好,因为她身上所具备的少女情深的模样,是自己不曾有过的。
但现在,是真的没有这种心情了。
还有今天刘妈妈说的那些事。
其实自己早就看明白了。
就算没有程星回纳妾这件事,等他回来,自己也会丢开这摊事的,不会让他们无止境的索取,更不会用江家银养着整个程家,还养着赵家的亲戚。
自己也有不对,明知道人的谷欠望是无穷无尽的,也是自己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今天主院的得寸进尺,有一半的因在自己身上。
可除了星月,其他人半分感恩都没有。
真的是,越回想,越难以忍受……
这一出又一出不出格但十分让人膈应的小事,真是数不胜数,不仅消磨了对程星回那点微薄的爱意,就连这程家,也已经不想再呆下去。
虽然南疆的消息还没传回来,纳妾之事的真假都尚且不知。
但江瑶镜已经在思考一件事。
如果,自己对程星回已经没有感情,同时,程家除了程星月,其他的所有,对自己而言,都是不愿忍耐的牢笼。
那程星回对自己的作用,还剩下什么?
借种?
还算年少有为,可以给孩子带来不错名声的生父?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他的可代替性就太多了……
第5章 ……
“夫人?”帐外传来了花浓轻微的呼喊。
时辰差不多了,不能再睡了,不然现在睡久了,晚上肯定会走了困的。
本以为还要再唤一声,谁知下一刻素白纤手就拉开了床帐,看着江瑶镜清冷不见半分困顿的双眸,花浓顿了顿,沉默服侍她起身。
看来夫人也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的风平浪静。
也是,便是贵女,面对丈夫偷偷纳妾,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虽然很想知道结果,但她也知晓南疆太远,这才一天的功夫,哪里会有什么结果?不敢询问,怕惹得夫人心中更烦,只得更加用心服侍,力求贴心。
江瑶镜察觉到了花浓的动作比往常更柔和,但她没有探究的意思,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看向正在为自己整理裙摆的花浓,“信还在么?”
“啊?在。”花浓慢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问的是哪封信。
“拿给我瞧瞧。”
“在家里。”花浓站起身来,“我现在去取?”
江瑶镜点头。
花浓领命出去了,她刚出门,外面的知书、知墨就走了进来继续近身伺候。
江瑶镜由着她们伺候,打理好自己后就让她们去外间玩,不必守着自己,一人坐在花窗前,看着院中的景色出神。
时不时有小丫鬟们簇拥着嬉笑而过。
都是程家的丫鬟。
想起了出嫁前的四个贴身大丫鬟,她们原就比自己大上几岁,没有耽搁她们的意思,一个没留,都嫁了出去。
也说好,等自己有了孩子后她们再回来伺候。
这时间大约又要往后推了。
本来也留意了好几个二等可以直接升上来,谁知就定了程家,当时的赵氏都只两贴身大丫鬟,到底只带了团圆来,左右还有好几房陪嫁的人,妈妈们也得力。空出一个位置让婆母指一个程家婢为大丫鬟,也是示好的意思。
谁知人直接指了个心知肚明的姨娘呢?
垂下眼眸,将面前已逐渐转凉的清茶一饮而尽。
或许祖父是对的,若第一次试探时就狠狠打回去,可能就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
“夫人,我回来了。”
花浓气喘吁吁的回来,将藏在袖里的信取出来双手呈给江瑶镜。
“自己倒水喝吧,把汗也擦擦。”江瑶镜接过信封,看着花浓应了一声,又听话地去找杯子倒水喝,这才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封。
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纸,在手中展开。
或许是一家人都清楚彼此的识字水平,这封信措辞极为简单,通篇大白话,前面都是平安思念之语,后面忽然就话头一转,转到了程星回纳妾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