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寻把行李箱从门口推回来,俯视着季霄,眸光幽深,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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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卫寻和季霄开启了情侣生活,但奇怪的是,二人之间除了多挂了个名头外,相处模式并未见什么改变:在月光演出结束后,他们有时会在外头下馆子,有时则在家里做饭,卫寻陪季霄看了一堆无聊的电影,季霄会在书房静静听着他练琴,入夜,季霄哼着没一个音在调上的摇篮曲,他们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卫寻从未谈过恋爱,不知其他恋人是否也如他们一般。
季霄时常不经意地谈到想带卫寻见自己的亲人,也想见见卫寻的亲人,卫寻想眼下二人虽在一起了,但迟早也会分开,实在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于是他每次都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渐渐地,季霄也就不再提了。
一晃眼,入了夏,庆海音乐学院门口的银杏重新生长出茂盛的枝叶,和校园中每一个学生一样,焕发着勃勃生机。
金云杯选拔赛如期而至。
早餐桌上,好不容易空掉的饭碗又被季霄夹进来一个虾饺,卫寻嘴角抽了抽,揉着肚子,无奈道:“季霄,我吃不下了。”
季霄望着自己起一大早从附近茶餐厅买回来的一桌子点心,都是当天现做、新鲜出炉的,此刻,桌上的食物较刚买回来时并没怎么减少,他皱着眉头,肃声道:“你这才吃多少,一会儿比赛饿了怎么办?”
卫寻不说话了,看着季霄,睫毛随着眼皮,一眨一眨。
“行行行。”季霄不自然地移转视线去收拾桌面,“那你再去检查一下东西带齐了没有。”
哪里用带什么东西,不过就一把琴和一张选手证,卫寻将琴盒放到玄关,准备穿鞋出门坐公交。季霄却从一旁抓起车钥匙,回头对他说:“走吧。”
卫寻疑惑地问:“你不去公司吗?”
季霄负责的项目进展到了关键阶段,最近他基本都是自己去学校。
“不去了。”季霄晃着钥匙,“你的比赛最重要。”
卫寻面露犹疑,他觉得季霄没必要在自己身上倾注过多时间与精力,“如果你实在忙的话其实不用——”
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季霄截断话头,拎起琴盒,拉起卫寻的手就往外走,“走吧走吧,过会儿要堵车的。”
边走边掂了掂手里的琴盒,季霄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劲:“咦,你的琴是不是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卫寻浑身一僵,脚步猛然顿住,下一秒神色恢复如常,继续往车库走,他“嗯”了一声,含糊其辞道:“之前那把出了问题在修,就先换一把。”
怎么偏就这种时候出问题了,况且那把琴于卫寻而言又如此重要,季霄心头没来由地掠过一丝不安,他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比赛在即,问太多问题怕影响卫寻的情绪,他只得牢牢闭上嘴。
来到候场室,门口的牌子写着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卫寻从季霄手中接过琴盒,同季霄道别后转身离去。
“等等。”季霄唤住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接着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两块椰汁红豆糕,咧嘴冲他笑,“候场的时候吃。”
卫寻有些好笑地望着眼前的食物,摆手推拒:“我又不是来郊游的。”
季霄却不容质疑将东西塞到他怀里,在卫寻再次拒绝之前,留下一句“好好比赛,今晚我们去吃大餐!”麻溜地走了。
卫寻在原地对着季霄的背影愣了好半晌,直到不少路人投来疑惑的眼神,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笑了起来。
轻咳一声,压下翘起的嘴角,卫寻推开候场室的大门。
比赛在一小时后正式开始,选手大多在外头的走廊调音,或是进行手指练习,杂乱无序的音符此起彼伏,候场室里只剩几个同学零零散散坐着。
卫寻打开琴盒,取出琴,也准备去外面校音。
这时,一个面熟的男同学走到了他的面前,叫他名字:“卫寻。”
“比赛加油。”男同学对他说。
卫寻默了片刻,试探着问:“请问你是?”
上大学后,由于兼职结束时已经过了门禁点,卫寻权衡再三,索性决定申请外宿,反正在月光演出的收入极为可观,租房子那点钱与之相比实在不算什么——但这样一来,他便跟年级同学少了许多接触,加之他的记忆力堪比金鱼,以至于都大三了,除开班长和团支书,班上其他同学卫寻都无法将人脸与名字相匹配。
男同学一副被噎住的表情,仔细观察着卫寻的神色,似乎在评估他是不是故意的,但瞧了半天也没瞧出端倪,只好说:“我是张煊,学号就在你后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