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为什么要关心卫寻跟别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个看演出的观众,关他什么事。
季霄晃了晃脑袋,晃走了脑海里乌七八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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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完毕,卫寻照例来吧台喝酒,手肘搭在桌上,双腿交叠,敛下眼,喝着琥珀色的白兰地,视周遭如无物。
喝两口酒,胆子稍微膨胀了些,季霄深吸两口气,这么些天以来第二次往少年身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到可以望见卫寻纤长睫毛的距离时,他停下脚步。
“你刚刚演奏的最后一首曲子是海上钢琴师里的playing love吗?”
卫寻应当是记得他,转过头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对。”卫寻点头,紧接着喝了口酒,攥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整个人往椅子后挪了半寸——这是一个抗拒的姿态。
但季霄无暇顾及,他在脑海里拼命回忆着刚刚听歌识曲搜索到的信息,道:“那部电影我很喜欢,你也喜欢吗?”
“还行吧。”眼神与季霄短暂交汇一瞬后,卫寻一下躲开视线,低头凝着杯中晃荡的琥珀色酒液。
季霄自顾自继续道:“1900和那个女孩太可惜了。”
“还好。”卫寻喝了一大口酒,满杯的龙舌兰几近见底。
“他明明可以去找那个女孩的,却选择留在船上。”
好半晌,不见卫寻接话,季霄终于发觉不对劲。
少年似乎对自己格外冷淡些。
这些天来,据他观测,每晚约莫有两三人来找卫寻搭讪,少年对他们虽也疏离,但绝没有如此刻这般……淡漠。
这种感觉季霄很熟悉,从前追求孟星竹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能尝到此番滋味。
放在平常,他绝不会再自讨没趣。
但今晚,兴许是刚才灌进去的伏特加起了作用,酒精扩散至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疯狂叫嚣——
“我叫季霄,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季霄随手拿过一杯酒,举起。
出乎意料,这句话不知踩到了少年哪根神经,他猛地抬头,直直望进季霄的双眼。
过了整整两秒,他也略微颤抖着举起杯,和季霄碰了一下:
“我叫卫寻。”
悬在心头多天的大石咣当坠地,季霄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素日里极少喝酒的他这会儿终于感到酒意上头。
“时候也不早了,我顺路送你回去?”
话一出口,季霄就后悔得想抽自己两巴掌,他又不知卫寻住哪儿,何来“顺路”一说?
“卫寻!”
季霄正想找补两句,这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一个男子从门口走进,左右探了探脑袋,大步来到卫寻身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路上堵车,有点迟了。”
男子浓眉大眼,英俊挺拔,一进门就引得众人侧目。
正是那个经常来找卫寻的男人。
“没事,来得及,我们走吧。”这人一来,卫寻整个人好似松了口气,放下酒杯,逃也似的站起身,拉着人就往外走。
“听说剧院附近新开了一家蛋糕店,要不一会儿看完演出我们去尝尝……”
男子虚拢着卫寻的肩膀,说着话,同时状似无意地回头瞥了季霄一眼。
一个再平淡不过的眼神,季霄却汗毛倒竖,浑身肌肉绷紧,仿佛猛兽的领地遭到入侵。
一句“再见”卡在他的嗓子眼里,甚至都没来得及脱口。
凝望着少年和男子消失的拐角,季霄苦笑。
垂下头,欲再饮一口酒,他忽然愣住——
他看到了酒液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神,莫名地亮,其间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目光继而露出迷惑,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第3章 雨夜
接下来的一个月,风雨无阻,卫寻每晚都能在月光见到那位奇怪的客人。
那人会趁自己演出完毕,在吧台边休息的片刻,自来熟地同自己攀谈,捧着一杯酒,但又不怎么喝。
一来二去,卫寻在面对他时,不会再如最初那般,频繁把他的脸和记忆里另一个人交叠起来。
渐渐地,他可以和那位姓季的客人正常对话了。
饶是如此,在聚光灯下演奏时,他老是不受控制,从小提琴中抽出一丝注意力,找寻台下那双格外炯炯有神的眼睛——很好找,那人始终坐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
每每瞧见他,卫寻的心跳总是条件反射般漏掉一拍——而后,他的琴声也随之漏掉一小拍,极其细微的误差,在场无人觉察。
卫寻对自己乐曲的完成度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他不喜欢这样。
酒吧里和他搭讪的人挺多,他也总是三言两语客气礼貌地把他们打发走,无一例外。那些人,同性,异性,或是大学生,或是精英白领,意图都是清晰明确的——想和他一夜情,亦或是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