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锦语靠着枕头,扶着脑袋摇头道:“真不想吃。”
前几日不晕船,感觉船上的饭菜还凑合,平日家里都是她和孙秀娥做饭。她的手艺虽然还赶不上娘亲,但之前曾在酒馆露过几手,客人吃了也夸她得了娘的真传。
阿珠和喜婆轮番劝她吃饭,她想着敷衍两口,那鸡汤还行,撇去了浮油,喝着还挺清淡的。鸡肉一进口,孙锦语连忙又吐了出来。再晚片刻,肉吃进去,恐怕方才喝的鸡汤也要倒出来了。
“不行不行,难受得很,不吃了。”
阿珠端着碗放到桌上,正想把东西都撤走,看到那两块陈皮饼,犹豫了片刻,端着点心盘子给孙锦语。
“听说奶奶晕船厉害,十一爷可担心了,这个是他做的点心,奶奶吃一个吧?”
孙锦语刚躺下去,侧过头来看,色泽金黄的陈皮饼看上去就挺有食欲。她忙坐起身来,拿了一块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含了一瞬,轻轻缓缓的咀嚼。
这饼皮酥脆,陈皮馅酸甜可口,反而很开胃。
两个陈皮饼吃下去,阿珠再叫人把饭菜热了一遍再端来。孙锦语有胃口吃东西了,吃了三碗米饭,两碗鸡肉和半个肘子,最后扶着肚子大饱嗝。
此后每天吃饭,除了早膳,孙锦语的饭桌上都有糕点或是糖水,陈皮饼、千层糕、姜糖茶、水晶糕、桂花醪糟圆子……
那天结亲,孙锦语透过团扇偷偷瞧了许修远几眼,倒是和画像相差不几,许是穿着喜服的缘故,感觉还要俊朗几分。
难怪爹爹之前夸他夸得天花乱坠,这做点心的手艺太会收买人心。孙锦语觉得欢喜,这以后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美味的点心和糖水了?
因为有几天风浪较大,船比预计的日子晚了些,十月初八早上才到泉州。好在拜堂是在下午,孙锦语睡醒起来,吃了个早午饭,然后梳洗装扮,再换上嫁衣,拿上团扇出门。
轿子从海岸码头到泉州城,路上走了一两个时辰。入城后,孙锦语透过小小的轿帘缝隙往外看。难怪许夫人在文溪待不惯,这泉州城的繁荣堪比临安。甚至觉得比临安更热闹,临安一路上街上都站满了人往她的花轿看。
半个时辰后,听到锣鼓唢呐声音更响亮了,然后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要下轿了?
孙锦语偷偷瞄了一眼外头,高高的大门披红挂彩,门口挤满了人。她立马坐端正,整理了下嫁衣后再把团扇拿好,等待着下轿。
新人在人们的欢呼和祝福声中进门,垮了马鞍,踩了火盆,祭拜家庙后该去正堂拜天地了。
孙锦语拉着牵巾,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走到哪里都一大群人围着看着,孩子也多,她是听说过许家人丁兴旺,没想到这么多人。
拜过堂到坐床撒帐,接着是合髻交叠礼。一切仪式都走完,院子又清净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孙锦语一人。
确认屋里屋外都没人,孙锦语把团扇放下,长舒了一口气。还记得方才从正堂走到这院子来,一道道长廊过道,少说也有一刻钟,心里暗暗感叹这宅子真大。
中午吃得早,这会儿已经是晚饭的时辰,肚子早就饿了。她看着圆桌上摆着的花生、桂圆、瓜子和红枣,盘子上还放着双喜字,想去拿几个垫垫肚子,但人家摆得整整齐齐的,不忍心下手,也怕一会儿叫人笑话。
这时听到屋外响起脚步声,她赶紧坐回床边,把团扇拿起来挡住脸。
“十一奶奶,你渴了吧?这茶水奴婢刚沏的。”
阿珠端着茶壶进来,倒了一杯茶递给孙锦语。
孙锦语一连喝了五杯,眼巴巴地看着阿珠:“还有吗?”
阿珠一脸惊愕:“奶奶饿了吧?奴婢去给你找些吃食来。”
说完后准备退下,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悄声说道:“十一爷吩咐了,奶奶若是觉得累了困了就先歇会儿,今日外头的客人多,他可能晚些才回房。”
等阿珠离开,孙锦语仰躺在宽大的床上,这红帐子红褥子红枕头,不仅仅是床榻,整间屋子都喜庆。
这一刻像是在做梦一样,孙锦语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成亲了,脑海里儿时跟在爹娘屁股后面追的画面,仿佛还是昨天。
回忆了片刻,孙锦语又坐起来,到屋子里转了转。这房间倒是挺大的,比在文溪住的那间宽敞许多。梳妆台前还放着崭新的胭脂水粉,瓶子罐子盒子上都贴着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