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孙秀娥出来,看他坐在院子里发愣,也坐了过来。
“他们真的和离了?”
肖克岚摇了摇头:“南秋只要清醒的,就哭着要孩子,都没敢跟她说。和离书还在柳兰生那里,等过些日子,载明若是还不能回家,再跟她说。”
孙秀娥暗暗叹了口气:“两口子日子过得好好的,这不是飞来横祸嘛!还有京城里派来的什么狗官,哪里有给人强加罪名的?把大着肚子的人关起来,结果孩子没了,可惜。”
肖克岚:“这人居然还是跟害死文瀚的罪魁祸首是一家的,当真是一家饭养不出两种人来。等锦语出门后,你上苏州去看看南秋吧。载明又不在她身边,身边没个说话的人,你去了多宽解宽解她。”
孙秀娥:“你不是说他们府都被官兵看守着,我能进去?”
肖克岚:“总是想得到法子的,我不知道这边修筑堤坝能不能在走得开,若是我不能上去,到了苏州城你先去汤记茶舍找柳兰生。”
“诶?你不是见着柳兰生了吗?他有没有说给王爷王妃提筑堤的事?”
肖克岚叹了口气:“王爷王妃这会儿忙着给卓天曜伸冤,好几颗脑袋悬着呢,这事只能再等等了。”
坐多会儿,孙秀娥到厨房去看看,明日喜宴的食材已经备齐了。
之前纳征宴上用的酒是前几年的黄酒,而这一次用的是当初孙老爹赶制的那批酒,前几日才从临安搬过来。打开分坛的时候,那酒气闻着都快醉了。酒分装在五斤的小坛子里,放在厨房靠墙摆着,这两天不仅仅是厨房,整个院子都是浓浓的酒香。
孙锦语在房间里,试完了嫁衣后,又把嫁妆盒子清理了一遍。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圆的陶瓷扑满,沉甸甸的一个,她抱着轻轻晃了晃,里头发出铜钱碰撞的声音,这些年的压岁钱都在里面。
天色暗下来,一轮圆月缓缓升起,孙锦语抱着扑满走出房间,院子里只看到肖克岚一个人默默坐在竹椅子上。
“爹,阿娘呢?”
肖克岚回过神来,“去厨房了。”
孙锦语把扑满放在桌上,也坐了下来。
“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孙锦语:“爹娘给我准备了嫁妆,这个是我留给爹娘的,里面不多,但都是我这些年存的。”
“这怎么行?你带上到泉州去。”
“这里面估摸也就一二两,难道我带上许家还能再高看我一眼?我说家里的银子你们自己留着,自从河边筑堤以来,你拿了多少填补?若是这个你们也不收下,那二百两我也不要了。”
肖克岚一时无言,抱起了扑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跟你说,到了许家可不许再这样,得尊敬公婆哥嫂,还要……”
“还要爱护侄甥,对待许家的下人也要亲厚,行了我都知道了。”孙锦语这两天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因为自出生起家里人口简单,一家三口都和和乐乐的。这是许家不同了,公婆庶母,还有四房儿子,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头。
肖克岚:“最重要的,是跟修远好好过日子,还有……这隔得那么远,若是在那里受了委屈,可别憋在心里,写信回来告诉爹,爹到泉州去给你撑腰。”
孙锦语信心满满说道:“受委屈?那绝对不能,委屈别人也不会让我自己受委屈,你们放心吧。”
肖克岚轻笑了笑,孙锦语从小就没吃过亏的,还真想不到去了许家日子会过得怎么样。
又想到泉州这么远,肖克岚忽然有些后悔答应了许家这门亲事。从泉州到临安来回一趟也得一月的时间,三朝回门恐怕是不成了,还不知这一走下次再见是何时。
“对了,你花大伯让我给你说声抱歉,不能给你送亲了。”
孙锦语眼眸垂下来,沉默片刻问道:“爹,大伯不会有事吧?”
这件事肖克岚也说不准,以王家的权势,想弄死没有根基的五品武将,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没事,一定没事的,下次回来你就能看到他了。”
孙秀娥从厨房出来,切了一盘果子,一看爷俩都在院子里。
“天都黑了,这几个人怎么还不回来?”
大郎带着两个弟弟上海岸边看船,晚些时候丁月梅和阿秀也去了,这都一两个时辰了还没见回来。孙秀娥下午的时候也去岸边看过,给许家来接亲的人送了些吃食和果子,到了海边,马车停靠在路边,让丁月梅带着东西过去,她就坐在马车边远远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