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文书上“苏州府通判”几个字,再看看上边授予人确实是自己的名字,花岱延也十分意外。这次殿试发挥确实超乎寻常,成绩也十分满意,但他连临安府城内都没敢想,更别说苏州。
之后半月里,临安的新科进士也陆陆续续有六位接到授职。
孙秀娥夜里睡不着,坐起来把身旁的肖克岚摇醒。
“怎么你的官还没到?还要等多久?”
肖克岚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虽说沈贵妃告诉他回家等好消息,但她心里依旧没有底。缓了半晌,搪塞道:“加上载明才五个人,他们都在我前头。且你看有几个是留在江南的?只一个是去了金华东阳,人家好歹也是二甲三十五名,剩下的除了载明全都去了偏远之地。临安这次考中的就有九人,咱们再等等看吧。”
孙秀娥暗暗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前几日不是收到一封泉州来的请帖吗?过几日还要去泉州吃人家的升官宴,人家名次还在你后头官都升了,你的怎么这么慢呢?”
“这许大人是中举后便入仕,十多年的为官经历,朝廷就喜欢这种,上任就能直接干活儿,也无需过多的交接指引。”
孙秀娥若有所思,悄声问道:“那他中举的时候捐官花了多少银子?早知道当初你一中举,我也给你弄个。”
肖克岚一个巴掌五指摊开来放在孙秀娥眼前。
沉默一瞬后,孙秀娥瞠目结舌道:“五……五千?一个八品小官就要五千两?”
肖克岚已经被她扰得没了睡意,也跟着坐起身来,慢慢解释道:“泉州四通八达,地处优越,也算富饶之地,五千两已经算是走了人脉,若是官府里无人帮忙疏通关系,你哪怕抱着六千也不一定能进去。”
孙秀娥陷入沉思,五千两家里是出不起,一千以内还能商量商量。就是想不通有人能花五千两去买一个八品小官,家里钱大风刮来的?
肖克岚:“听闻许夫人娘家富甲一方,家里经营着茶叶的生意,还有个小造船厂。许四海的一位远方表舅,早年曾是泉州知府,后来上了年纪致仕,可子孙学子都有人在官府里。他们一人有钱,一人有人脉,官职这不就到手了?要不你同我一块儿去泉州看看?他还有个儿子,今年十八了,还未议亲。一听说我们家女儿尚且待字闺中,希望这次宴会咱们一家都过吃酒呢。”
孙秀娥迟疑道:“要去你个人去,看了回来同我说,泉州说远不远,说近也没多近,来回一趟也得一个月。再说了你这官一直下不来,我心里堵得慌,我不离开临安。”
六月,肖克岚吃过花岱延的两场酒席,带上女儿的画像南下往泉州。
记得当日是在马车上说笑,两人聊的正欢,许四海说想跟他接亲家,等他下帖子请他过府一叙时,想见见姑娘的画像。
不知是否是玩笑话,但肖克岚记在心里了,回到临安便找花岱延帮忙画了孙锦语的画像。
赶了十二三天的路,终于抵达泉州城,比许四海宴请宾客的日子还早了两日。向路人问了许府的位置,赶着马车跟着指的方向走。
走了半座城,发现泉州的繁华并不亚于临安,还在街上看到三五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看样子是渡海来泉州行商的。
不知走了多久,还没见到一处带有“许府”牌匾的大门,又停下来拦住一位路人。
“敢问小哥,推官大人许四海的府邸还何处?”
那小哥先是一愣,指了指背后的高墙:“这里就是,你找谁啊?他家宅子大着嘞,若是找家仆那得去侧门,从这里往后走,遇到个小路口进去,走半里就到了侧门。若是寻许大人,你得再往前走一会儿,瞧见前面那挂着大灯笼的高门了吗?那里就是了。”
肖克岚道了一声谢,接着往前走。他确实感觉这旁边的高墙一直见不到门,不知还要走多久。记得从京城回临安的路上,大抵是知晓了许四海的家世,没想到这府邸这么大。
到了大门口,马车停了下来,这大门都如此气派,门口还站着两位守门的小厮。
肖克岚把请帖拿出来,小厮看过后随即进去通报。
不多时,许四海脚步匆匆地出门来相迎,“嗨呀,肖老弟,可把你盼来了,快屋里请!”带着肖克岚进门,还吩咐小厮暗自肖克岚的马匹,把包袱行装放到客房去。
肖克岚跟着来到前院大厅,这里还有几位年轻男子,见着他们来,立马从座位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