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前院书房里,花岱延和张知府对坐品茶。
方才已经见过人了,张知府看到那小姑娘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模样,狡邪一笑打趣道:“这么水灵的姑娘,你怎么不自己收着?”
花岱延:“自从家母过世后,府上的丫鬟和婆子都被祖父遣散了。这么多年过去,家里就三七和一个厨子,我都习惯了,突然多了一个丫鬟出来,多有不便。”
张知府看了眼门外无人,悄声道:“这么多年你都没想过娶妻?要不先收了她做通房,等以后娶妻了再纳为妾。”
只见花岱延微微皱眉,张知府接着说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就那姑娘看你的眼神,都能牵出丝儿来。正好你家中还没女人,留一个在身边以解不时之需,也免得你再三天两头往青楼跑啊。”
花岱延长叹道:“她若真有想跟我的心思,那我更不能留她了。”
张知府疑惑了片刻,随即一脸坏笑问道:“我觉着这次见你跟几年前大不一样了啊,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好事瞒着不讲?订亲了?怕以后夫人吃醋?”
他这几日带花岱延走遍扬州大小青楼,就觉得他这次反常,不再似年轻时那样放荡不羁,多了几分沉稳。
花岱延轻笑一声解释道:“有好事难道还会忘了你?别想岔了,没那回事。我来拜托你,不是让你收了她,你看看能不能给她找个生存的活计。她年纪轻,哪怕在府上伺候夫人小姐们,也比去我哪儿强啊。”
张知府点了点头:“行,人我先带去给夫人看看,府上若留不住,我也拜托她给那姑娘寻个好去处。”
花岱延拱手道:“那就代我谢过嫂嫂了。”
张知府:“好说好说,不过今晚这酒局可不能再推脱,最后一顿,不然明儿可不能放你走。”
……
夜幕降临,扬州江口岸边,画舫一艘连着一艘,灯火辉煌,里面歌声欢笑声不断。
今晚最大的一艘画舫被吴大爷包下,船身十七丈长,上下两层。下面是吃饭饮酒会客的地方,楼上则是几间厢房。
按照管妈妈的吩咐,今晚是最有一次,明日就能回临安,杜南秋咬着牙赴宴陪酒。管妈妈还有一同来的几位姐妹同往,只是几杯酒下去,发现弹琴的姐妹们和管妈妈都不见了。
在来之前管妈妈千万叮嘱过,这几日能拿到多少赏钱,全靠今晚了。但一杯接一杯的酒,加上这两日寝食难安,肚子有点不适,想起身出去透透气缓一缓再进来。
“上哪儿去?想走?”
说话间,吴大爷另一只大掌轻揽上她的腰间。
杜南秋忍了忍,屏气凝神笑道:“大爷误会了,南秋不胜酒力,到外头醒醒酒就来。”
她柔弱温软的轻语,吴大爷听得心里酥酥麻麻的。
趁着吴大爷一时恍惚,杜南秋抽身离开席面。
走到甲板上,抬头望见天上一轮圆月,月影倒映在江面上,一阵微风袭来,吹起层层波纹。杜南秋呆呆望着水中月影,忽觉一阵鼻酸,泪光盈盈。
泪水呼之欲出时,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天边月,眼泪忍了回去。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着。
表姐,你别担心,我就快赎身出来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婉儿的。
前几年中秋,她都会去河边放河灯祈福,今年在扬州,每日从早忙到晚,还没来得及缅怀表姐。
旁边画舫上,花岱延喝了几盅起身出来。今年中秋月还没赏,虽然已经十七了,月亮还是近圆的。
赏了一会儿月,视线慢慢收回来,晃眼看到对面甲板上的窈窕身影甚是眼熟。
是南秋?
花岱延心里一紧,刚要出声呼喊,见到对面船舱内走出来一位五六十岁的男子。
吴大爷走出来,直接上手揽住杜南秋的纤细的腰肢,“美人儿,歇够了吧?”
杜南秋想挣脱,但不敢硬来,一只手搭在吴大爷肩上,看似勾上他的肩,实则是抵住他想贴过来的老脸。
“大爷别急啊,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吴大爷完全顶不住她柔媚的笑容和酥软的声音,没有不答应的,笑得脸都僵住了:“好好好,我等你。”
松开手的那一刹那,还不忘在杜南秋脸颊上偷个香。
杜南秋顿时心头一颤,想哭但强忍住。等吴大爷进去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一阵恶心用上来,伏在船边吐了一会儿。
这一吐,伤心委屈的思绪涌上心头,她忙捂住嘴,抽泣着吸了吸鼻子,努力缓和情绪。擦干眼泪再露出笑容,准备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