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王婉儿和三郎被外头的骂声吓哭,丁月梅赶紧蹲下来一手搂一个安慰,“别怕别怕,阿娘在呢。”
中午大郎他们回来,门口已经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街坊邻里的人,拿着烂菜叶子往肖家门口和院子里扔,孙锦语和虎子看到,都上去赶人。但他们人太多,很快两人都被推出来。
肖大郎往巷子外跑,还没跑多远,遇上肖克岚正往祠堂巷去。
“大郎?要吃饭了,怎么不回家?”
肖大郎喘了口气:“家门被人堵了,他们都叫婉儿偿命。”
话一说完,肖克岚赶紧跑到祠堂巷,这里人声鼎沸,根本不知到底是为何事。他看到孙锦语和虎子在人堆里跟人拉扯,急得跳脚,想去把两个孩子拉出来,可根本挤不进去。
没多会儿孙锦语被人推了出来,肖克岚赶紧上去把女儿扶起来,“摔着没?这到底怎么回事?”
孙锦语脸上红红的,不知方才谁趁乱扇了她一巴掌,当时都被打懵了。
“张家的孩子没了,他们说要婉儿偿命。”
那张家一家四代,最上头是老祖母,紧接着是夫妻两个,下头两个儿子,长子在衙门里当差,小儿子几年前随军西征未归。最下头就是个小孙子,一家子当宝贝似的宠着。
肖克岚压不住这些人,跑到了知府衙门击鼓伸冤。
知府大人在后方准备用膳,刚拿起筷子听见有人击鼓,低声怨道:“谁大中午的来击鼓?还让不让本官吃饭了?”
师爷躬身说道:“大人先吃着,我且去问问,若不是要紧事,让他午后等您午睡了再来。”
过了片刻,师爷脚步匆匆地回来:“大人,是肖克岚击的鼓,祠堂巷有些百姓要让王婉儿偿命。”
王婉儿,这个名字林知府记忆深刻。
他家原本在京城,中举后在岭南最偏远的小城里苦熬了十二年,一次会试中榜,家里花了银子在京城打点,看眼有了回京的机会,就要和父母妻儿团聚,一道任命把他给弄到临安来。他听说过王婉儿,克死亲爹娘,城里出征的将士还有秦家的人,都是让她害的。
都说这是个妖孽,林知府心里也觉得无可非议。若不是这妖孽把秦家坑害了,上任知府就不会受秦家牵连被贬,他这会儿也已经回到京城。
师爷:“大人,还是赶紧去看看吧,那些刁民当初差点烧死王婉儿。还有肖克岚,好歹也是个举人,万一将来……”
林知府漠不关心的吃着菜:“有什么万一?呵呵,肖克岚?听人说考四五回了,要是真有那本事,早考上了。临安虽然不比京城江宁,即便中榜要想落身此处,也没那么容易。得有银子,还得有官场人脉。他一个赘婿,摊上个视财如命的母夜叉,这两样他有吗?”
师爷点头称是,但心里还是着急的,就怕闹出人命。思虑了会儿,走近悄声道:“大人,前日子大人叫我打听花岱延何时回临安。”
话音一落,林知府手停下,抬起头来:“可是打听到了?”
师爷:“他家小厮说了,花公子一贯喜爱游历山水,这次会试过去这么久还没见回来,兴许是考完和同窗游山玩水去了。至于何时能回临安,这尚且不知。不过……大人若是将来想向花岱延求画,断不能得罪了肖克岚。”
林知府怔怔愣住,不解道:“此话怎讲?这事跟肖克岚又有何关系?”
师爷:“大人有所不知,花岱延与肖克岚,还有那王文瀚和肖宴,四个人好得比亲兄弟还亲,花岱延和王文瀚还是再世之交。大人若是想向花岱延求画,不能得罪肖克岚,更要把王婉儿给护好了。”
林知府若有所思,沉吟道:“这花岱延何时回来还不知道,你说……肖克岚手里有花岱延的画没?”
师爷迟疑了下:“或许……有吧?”
林知府思虑片刻,随即放下筷子,衙门外见到肖克岚,接着刻不容缓到祠堂巷去镇压群众。
到了祠堂巷口,另一头看见巡抚大人的轿子也过来了,停在巷子门口。
林知府迎了上去:“李大人,你怎么到这来了?”
李巡抚缓缓从轿子上下来,面色不怒而威睨着林知府:“听闻这祠堂巷闹了半天,鼓也敲半晌了,知府大人不来为民解难,那便由本官亲自来了。”
林知府连忙躬身,战战兢兢说道:“这两日手里案子多,才从城外回来,回府衙一听闻此事,便放下手里案子过来了。因而来晚了些,还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