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花间阁里坐了片刻,管妈妈匆匆赶过来。
“花公子,您找南秋啊?她才回屋,我让人给你叫去。”
“妈妈且慢,我不找南秋。”
管妈妈一脸诧异,战战兢兢地走回来,昨日跟杜南秋谈话被花岱延听了去,说了些得罪的话。尽管花岱延没有急于发难,心里多少有些发怵的。
花岱延冷声道:“那日听妈妈的意思,是想让南秋卖身接客?”
管妈妈连忙赔笑解释:“误会误会,绝没有那个意思,我就算有这心也没这个胆啊,真把东方将军惹急了,我也不是没好果子吃嘛!公子也应当知晓,南秋是个实心眼的丫头,性子又倔,不拿话逼她怎能说出实情?您瞧瞧这薛鹤安,干的是人事儿吗?打量着隔得天远地远老娘找不上他,要是近一些,我定要找人揍他一顿,竟然诓到我的人身上来了!公子是不知道,去年您不在那段日子,这薛鹤安天天来找南秋,早上我这大门一开他就过来了。起初南秋不怎搭理他,后来不知这小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南秋对他言听计从。这下可好,让人白糟蹋了不说,自己全部身家都人骗走了,还傻乎乎地等人家八抬大轿来娶她。”
说着说着又注意到座上人阴沉的脸色,管妈妈立马住了口。
花岱延转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让南秋歇半月吧,方才遇上刘骜,就怕日后被这两兄弟盯上。这刘骜要是犯起浑来,妈妈可不如今日这般轻轻松松能应付过去。”
管妈妈笑着点头称是,“就算公子不提,我也会让南秋休息几日的。”
花岱延起身准备离开,最后又提醒道:“南秋和薛鹤安的事望妈妈守口如瓶,薛鹤安曾许诺南秋一定会娶她,那他就一定能办到。这大半年没有来,那定然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除非他薛鹤安已不在人世,那妈妈只需静候坐等收银子便可。”
送客出房门,管妈妈不禁哼哼低笑,仰头望了望四周的屋顶和陈设。
商贾富庶人家纳乐人为妾尚且要请示双亲族老,有的门户甚至不允许贱籍女子入家门,更何况薛鹤安允诺南秋是正妻之位。
管妈妈如今也年近四十,这样的话若是在二十年前,她或许还能相信。她笑杜南秋相信薛鹤安的话就罢了,就连花岱延也信他。就没见过有人把大花轿抬到青楼来迎亲的,倘若真能等到那一天,只怕仙乐楼以后更不愁客了,银子哗哗地往钱袋里来。
晚上城门关闭前,花岱延独自驾着马车出城。到坪山歇了半宿,翌日天还没亮,起床准备出发。
花岱延想走近道,想要赶在薛鹤安大婚前抵达镇安。
卓天曜派了一位识路的兄弟跟随,还找来两匹快马。把缰绳交给花岱延,担忧道:“你都多少年没骑马了,这能行吗?要不还是给你套一辆车,这两匹马一块儿拉,肯定也快。”
花岱延拿着缰绳,翻身上马时,马忽然颠了一下。
卓天曜在一旁眼疾手快地上去拉住缰绳,迅速稳住马匹。
花岱延紧紧抓住前鞍桥,脑子一阵晕眩,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复。他原是会骑马的,十三岁的那年,一次跟人赛马不慎从马背上掉下来,脚挂上缰绳,在草坪上被马拖了十几丈。就算后来伤势痊愈,因为受了惊吓,此后再也没骑过马,甚至伤好后的两三年里,都不敢靠近马,马车也不敢坐。
见他受惊的模样,卓天曜连忙吩咐人准备套马车,一只手拉住缰绳,一只手伸向花岱延,“舅舅,你这么上路很危险啊,我看还是套车妥当,快下来吧。”
花岱延双手握着前鞍桥,脑子渐渐清醒,他想起昨日问杜南秋是否真的愿嫁薛鹤安,那双坚定真诚的双眼。
他挺直了身躯,拉上了缰绳,长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我慢慢适应下就行。”
马匹缓缓地往前走,卓天曜担心,也骑上马送他一程。见他逐渐熟练起来,才放心地回去。
杜南秋休息的日子里,都在祠堂巷住着。这天下午,她陪着石慧英去了一趟医馆,顺便买了些杏脯,路过孙记酒馆想进去看看。
柜台里边,孙秀娥今日特地把肖克岚抓过来记账,有肖克岚写账本,她只管扒算盘。
杜南秋挽着石慧英的胳膊走进来,“忙着呢?”
孙秀娥手扒拉着算盘,抬眼看到姐妹两个过来,都带着笑意,看似心情不错。
“你俩先坐会儿,我这就快好了,这有今早刚买的李子,你们尝尝,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