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瀚憨笑着点点头,目光看向东方晔:“晔哥,慧英有身孕了。”
沉默了一瞬,东方晔欣喜问道:“真的?”
见王文瀚肯定地点了点头,东方晔和肖宴都兴奋地抱住他,只短暂欢呼片刻,因为是半夜里,怕惊扰到别人。
东方晔:“得赶紧写信告诉慧莲,这几年看你俩一直没孩子,她也愁得要死。”
腊月底,街道上的官兵都撤了,大伙儿也可以出门了,街上的铺子也开始营业。都说这次临安的天花不算严重,不过还是死了一百多人。
虽然酒馆开门了,孙秀娥觉得今年的生意比往常差许多,在酒馆里几乎天天都有办白事的队伍出城路过。
她算了算这半年来的收入,基本入不敷出,一家三口在屋里待了三四个月,人倒是胖了,钱袋也瘪了。
一个半天就来了两桌吃饭的客人,卖了十来斤老酒,这要是往年的最后几日,柜台上沽酒都忙不过来。
下午闲得无聊,孙秀娥一路闲逛,路过卖花生糖的小摊,刚出锅的闻起来就诱人,买了半斤来到祠堂巷。
石慧英和丁月梅正在屋里烤火,孙锦语拿到娘亲给的花生糖,拆开纸包来给大家分着吃。
“这都有三四个月了,怎么都不见我的肚子大起来?”
石慧英天天都盯着自己的肚子,总觉得跟之前没太大变化。
孙秀娥轻轻地摸了下她的小腹:“这大冬天穿这么厚,哪里能看出来?等到明年春夏,到时候你就该嫌身子重了。”
丁月梅宽解道:“没事的,有人显怀得晚一些。”
孙秀娥:“是啊,说不定也是个小家伙。我怀小语的时候五个多月才见肚子大点,你看前年小语跟大郎个头都差不多,再看这会儿大郎都比她高了。”
丁月梅笑说道:“这孩子随你,小小的个头,爬树倒是挺利索。”
入夜,石慧英梳洗泡了个脚,熄灯上床睡觉。今晚王文瀚值夜,得明早交班了才回来。
不知睡了多久,石慧英惊醒过来,感觉口干舌燥想喝水。她缓缓坐起身来,穿上鞋走下脚踏时,一个不慎脚踩空。
她来不及反应,摔在地上,紧绷着身子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坐了好一会儿,她越是不动脑子越乱,缓缓地起身。这一动,下腹传来一阵坠痛。
“相公……”
她下意识地呼唤王文瀚,可屋里屋外一片漆黑,安安静静的,只有她饱含恐惧的抽泣声。下腹似乎越来越痛,石慧英咬紧牙冷静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起身,艰难地往外走。
从房间走到门外,再走十几步到肖家大门口,这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倚在门边上缓了许久,攒足了力气用手砸门。
屋里肖宴和丁月梅睡得正香,头两声没理会,还以为是小混混的捉弄。后面又响了四五声,丁月梅迷迷糊糊地推了推他:“你快起来去看看!”
肖宴不情不愿地起来穿上外衣,气冲冲地出了房门,嘴里还骂道:“哪家的小兔崽子?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一打开,看到石慧英吃力地扶在门边,身子似乎都站不稳了。肖宴凶狠地神色一变,连忙扶着她的手肘,焦急问道:“怎么了弟妹?哪里不舒服吗?”
石慧英已经疼得意识迷糊,说不出话来。
丁月梅听着声音出来看,连忙催促着肖宴去叫郎中。
天还下着小雪,肖宴直奔岳丈家,路上遇到所里巡逻的兄弟停下来。
“王文瀚呢?”
“方才还在街上巡视了一圈,这会儿可能已经回千户所了。”
“去叫他赶紧回家,他娘子出事了!”
王文瀚在千户所一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房里石慧英躺在床上泪流满面,丁月梅守在一旁。
“怎么了慧英?”
王文瀚坐到床边来,看到石慧英面色惨白,心都揪起来了。
石慧英身子已经见了红,郎中还没来,以丁月梅的诊断,这孩子算是没了。
她们一个泣不成声,一个叹气不说话,可把王文瀚急死了,“到底怎么了?慧英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叫郎中了吗?”
丁月梅看了看屋外,低声骂着:“这死鬼去了半天怎么也不见回来?”转头又对着王文瀚说道:“孩子没了,你们年轻,以后还会有的。”
这一瞬间,王文瀚眼里忽然闪出泪光,他垂下眼睑,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地为石慧英拭去眼泪。
他惋惜这个孩子,更加心疼石慧英。知道孩子没了,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没事儿的,咱们再努力,别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