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是下山,要比来的时候更快些。不过太阳很晒,花岱延在外头坐着,热得直冒汗。
杜南秋坐在车厢内,把门打开,拿着他的折扇在后头给他扇风。
“花大哥,你刚刚许愿怎么这么久?是不是把以后花大嫂的模样从头到脚什么样都许了?”
听到“花大嫂”三个字,花岱延瞬间脸红,不知如何回答,迟疑地嗯了一声。
杜南秋在后头偷笑,“那你明日是不是又要去秦府了?怎么你去那里后,都没见你出来过?”
“今晚就要回去,住人家府上,回去晚了多不好?不如早些回去准备下明日的要讲的文章,秦府上有四位小姐读书。秦三姑娘时常跟着秦将军外出,隔三差五地才来听一次课,手里常读的也是兵书。秦将军家中还有位侄女,听说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去年才从西北边关找回来。再来是两个外甥女,沈小姐和乔姑娘。上午教她们念书,下午则是教沈小姐书法还有乔姑娘画画。夜里在房里画会儿画看看书,有时候还得看看她们写的诗文,这如何出得来?我既然收了秦家的束脩,只要她们肯学,我必然是要倾囊相授。”
下午回到城内,先把马车还了,两人来到孙记酒馆。
这不是吃饭的时辰,堂上只有两桌酗酒的客人。孙秀娥在柜台上看账本,杜南秋走过去趴在柜台前,“秀娥姐,快给我们弄几个菜,肚子好饿。”
孙秀娥抬起头来看了看二人:“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杜南秋:“上凌云寺祈福啊,中午都没吃。把你那几个拿手菜都上上来,再来半斤酒,好好犒劳犒劳今天的马车夫!”
孙秀娥立即放下账本走出柜台:“那你俩先坐着。”扬声又对正在擦桌子的阿旺喊道:“阿旺,打半斤酒!”
朝着后院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座上的杜南秋道:“上午薛鹤安来过,还问我看见你没。”
杜南秋闻言一愣,哦了一声点点头。
等孙秀娥离开,花岱延摇着扇子轻声问道:“谁啊?”
“哦,他是从镇安来的举子,因为没能赴考,这就来了临安游玩。因为这里人生地不熟,所以我就带着他到临安城里城外玩了几日。”
花岱延一听双眼瞪得大大的:“就你们两个人?万一那人心存不良到时候你找谁哭?”
杜南秋振振有词道:“你还没见过人家怎么这说呢?他也是出自书香世家,彬彬有礼满腹诗书的一个人,没你想得那么坏。”
酒上来了,阿旺还端来一叠牛肉和一叠花生米。
杜南秋把酒倒上,花岱延听了方才的话,扇子越扇越快,但不知为何心里跟火烧似的。
“你怎么了?还很热吗?”
花岱延气哼哼说道:“不喝!”
杜南秋:“诶?不是你说要喝酒的吗?”
花岱延把扇子合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杜南秋再给他倒满:“你们都是读书人,改天让你认识认识,你们肯定谈得来。四叔也见过他,那几天我带他来酒馆吃饭,倒是跟四叔一见如故了。”
菜也逐渐上来了,炙鸭、西湖醋鱼、东坡肉还有油焖笋。
杜南秋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不忘给花岱延倒酒。
喝了一会儿,花岱延发现杜南秋杯子里的酒没动过,“你不喝?”
杜南秋摇了摇头:“青鸢如今每日都出去陪酒,前两天锦瑟姐姐又染了风寒,我都没功夫吃饭了。妈妈知道我脾胃不好,开了几副药,还让我别喝酒。不过你要我喝的话,我可以陪你一杯。”
花岱延快速拿起她的酒杯喝下:“都这样了还喝?等会儿我去跟管妈妈说,好歹让你准时用饭啊!”
杜南秋:“不用,我多弹几曲,岂不是能多挣点?以后赎身,去京城,那都得要银子啊!”
花岱延沉思片刻:“你还差不多少?我……我借你。”
杜南秋毫不犹豫拒绝道:“那怎么可以?我若连赎身都需要别人相助,以后如何能自足?我爹说女人生来就得依靠男人,以前我不认为,如今更加断定他说的不真。你看秀娥姐,经营酒馆、照顾四叔和小语,她才是这个家的顶梁。再说表姐和肖大嫂,一个有精于刺绣的本事,一位略通医理,凭着一门本事,都能在这世上立足。”
花岱延只有默默叹气,又问道:“这段日子,管妈妈没有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