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英露着温柔的微笑,把手里的绣篮子放下,进去拿了梳子出来给孙锦语梳头。
里头院子丁月梅听着孙锦语的声音,把肖大郎领着出来,手里还端着还没喂完的饭。
“这丫头,怎么都找你梳头,不找我了呢?”
孙锦语:“嫂嫂梳头劲好大,头好痛,还是姨母梳着不痛。”
肖克岚到了门口,在俩门外往里头瞧了瞧,“肖宴和文瀚没在家吗?”
丁月梅:“王兄弟今早才回来歇着,肖宴一大早被花岱延叫去了,说四川来的故友送了他一坛酒,还叫你中午记得过来吃饭。”
……
中午祠堂巷肖王两家饭菜上桌了,一桌摆在肖家院子,四个男人在这儿喝酒。石慧英不沾酒,丁月梅怀有身孕也不宜饮酒,就带着俩孩子在王家院子用饭。
江南大多饮黄酒,这从四川来的烧酒,除了花岱延,另外三个还是头一回喝。
这酒入口刺激,后劲十足,花岱延五六杯整下去又有些晕乎乎了。王文瀚昨夜在千户所值守,才睡了半晌起来,不敢多喝。
一坛子五斤的酒,大多都让肖克岚和肖宴喝了。
酒菜吃得差不多了,花岱延醉醺醺说道:“正好今儿哥几个都在,群芳馆新来了位姑娘,要不咱瞧瞧去?”
三个人愣了一瞬,齐齐看向大门处。
肖克岚低声道:“要看你去看,可别害了我们,这话要是传到秀娥耳朵里,还不得把我活剐咯?”
花岱延傻愣愣说道:“看看而已,又不做别的,你们仨都这点出息?都这么怕娘子?”
肖宴见门外无人,回过头问:“这江南的青楼你也逛遍了,说说看哪家的姑娘最好看?”
花岱延摆了摆手,声音压低了些:“我说实话啊,青楼那些都是俗物,南秋除外啊。要说我所见过的女子,模样最俏的要属总督夫人的外甥女。”
肖宴和王文瀚一脸震惊,夫人的外甥女他俩也见过,有两回是少将军带着,有一回事跟着秦三姑娘,路过祠堂巷,过来讨碗茶喝,还是个小女孩模样。
“乔妹妹才九岁,你……”肖宴语气中有一丝不可置信。
花岱延:“九岁怎么了?这你问我的,就事论事。只要是女子,胭脂水粉往脸上一抹,都不会差到哪儿去。要真辨别美丑,还得看那副骨相。瞧好了吧,再等个三五载,乔姑娘定能出落成天仙般的人儿。”
肖克岚闷声一笑,说着风凉话:“你这么喜欢美貌的,怎么不娶一个进门做媳妇?”
花岱延清醒片刻,一本正经道:“娶媳妇还不容易?美人常有,良妻易得,但知己难求啊。我可不想像我爹和祖父那样,娶妻只为繁衍子嗣,若不能得一个知心之人,我宁愿孤身一辈子。”
肖克岚刚想开口提杜南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王文瀚在这儿,石慧英就在门外石桌坐着,他不敢这么肆意玩笑。
腊月初,官府发文,凡是上京赶考的举子,都能领到十两银子做盘缠。
距离会试还有两三个月了,肖克岚兴奋地上衙门登记领银子,出来看到花岱延无动于衷,问道:“你不去领啊?”
花岱延看了看排得长长的队伍,不屑道:“我以往上京赶考,一趟下来几百两,这区区十两不要也罢。”
肖克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他许久没有感触到十两银子的分量了,又试问道:“若只是赶考,车马、投宿和三餐所需,那得多少两啊?”
花岱延沉吟盘算了会儿,“你这张嘴,让弟妹给养刁了,吃食肯定不能差,再怎么也得三十两才能够。拿这十两,找一匹老马,三餐粗略应付,等到了京城考完试,回来只能徒步走着回来。”
肖克岚:“要这么多银子啊?”
“京城不比临安,住客栈吃饭,花销都比在这儿贵。再来考试前得会一会那些老举人,听听他们的经验之谈,总是没错的,这里请人吃酒喝茶,还得花银子。”
肖克岚一听,思虑片刻,抓着花岱延往排队队伍后边一站,抱住他一只胳膊小声说道:“载明啊,你不差这十两银子,那领了给我行不行?”
花岱延一脸慌张,凑近他耳朵轻声道:“别排了吧,南秋还等我改琴谱,这十两我给你。”
虽然都是花岱延的银子,但要他自掏腰包给自己,肖克岚是不会收的,强拉着他跟着队伍往前走。
“没多久,你看很快的,前边都没几个了。”
知府大人亲自监督放银,等到花岱延的时候,知府和师爷都惊愣住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