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伊抬头一看,四层楼的走廊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像看猴儿似的。
“……”
“去实验楼背面。”
凌曜拖着步伐,吊儿郎当地问:“不怕又被班主任见到?”
宋卿伊胸有成竹:“我问了班长,班主任中午就研学去了,下周才回来,今天绝对不会出现。”
她想起了就算是英语课,凌曜都敢竖起一本牛津词典做掩护,物理竞赛题做得飞起的模样,冷冷一笑:“你还怕班主任?”
凌曜双手插兜,耸耸肩:“你不演我,那我就没什么可怕的。”
半晌,他又问:“戴狗也去出差了吗?”
宋卿伊想了想:
“好像是吧,学科组长全都一块儿去了。”
凌曜思考了一会儿:“算了。我们也没干嘛,戴狗来了也不怕。”
他挑着眉毛又问了一遍:“你应该没打算对我干嘛吧?”
嘴上问得非常保守,但他的站姿非常随意宋卿伊用骂得很脏的眼神剜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了?”
“你明明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了。”
宋卿伊:……
“你在威胁我?!”
凌曜:……
“不是,我回忆点初中生活怎么就威胁你了?”
“讲点道理好吗?我存在记忆就是威胁了?”
她气得眼眶都红了,无力感爬满了全身。
得,绕了一圈,这居然变成了一个无解的命题。
凌曜也很疑惑。
他明明已经忍气吞声地让步了,她要求的“不让别人知道两人以前是同学”也在遵守,那…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不会连一句话都不能提吧?”
“不能提你,也不能提整个初中?”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们曾经有一腿啊。”
宋卿伊口不择言:“我宁愿我们曾经有一腿!”
“………”
凌曜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再细品一下,是不是有点侮辱的意味?
“不是,那你现在哭什么?”他扯了扯外套领口,“在哭我们居然没有一腿吗?”
“凌曜!”她急得带着哭腔吼他。
“我们明明说好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搞我嘛!”
本来不是很想哭的,喊他名字那一瞬间,委屈喷涌而出,她抬起手捂了捂眼睛。
只是眼眶有一点点湿润,揩在手上搓两下就消失了。
“?哎没没没别别,”男德班优秀学员急得团团转,“你别这么说话啊!”
她吸了吸鼻子,将情绪稳定下来。
“啧,你别哭了啊,我什么都没说……不是,我就说了几句……不是,唉,我不说了行吗?”
凌曜忍不住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那短得漏风的袖子像个小喷泉一样从头绳里挣脱着炸出来。
一时间说不清谁更可怜。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宋卿伊哭的是凌曜的断袖。
“知道了,不提了,”凌曜烦躁地甩甩袖子,“啧沈亦骁这傻逼。”
“真不提了?”
“不提了。”
宋卿伊“嗯”一声,朝他摊开手。
“?”
她理直气壮:“纸巾给一张。”
“……我又不是卖纸巾的。”
宋卿伊用天要塌了的眼神谴责他:
你不带纸巾是要我顶着这张泪眼朦胧的脸回去吗??
凌曜服了。
他一个男的,没随身携带纸巾也是罪过。
他三下五除二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擦吧擦吧。”
谁拗得过你啊。
宋卿伊嫌弃地把外套翻了个面。
“这一面有肉松。”
不知道怎么地一整天都很饿的凌曜:“……什么玩意儿?”
“说起来比较复杂,反正就…傻鸭扑火。”
“用肉松扑火?”
“嗯。说肉松跟沙子颜色比较像,总之扑灭了,你别管。”
宋卿伊把内衬翻过来,准备往上糊。
这外套也不知道传了第几手了,除了肉松还有一阵阵苏打饼、火腿肠、葡萄干的味道混杂其中。
更别提前调是凌曜身上香香暖暖的味道,尾调是一股纯棉烧焦味。
宋卿伊再三犹豫,还是没把脸贴上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气沉丹田的怒吼。
“——那两个!别跑!”
凌曜皱着眉看过去,依稀可见戴主任肥硕的身躯像迅猛龙一样移动。
“不是说戴狗也出差去了吗?”
“富贵哥是这么说的。”宋卿伊迟疑了,“等等,他喊的是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