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萧正青眼底的关切,连忙低声回应。
“我没事,就是出去走走。”
住院部楼下的电子表上,血红的数字已经到了夜晚十一点。
萧正青走近他,身上还裹挟着一股凉意,掠过他本就冰冷的身体,不由打了个寒战。
萧正青眼底闪过一丝细微的诧色,他的眉心蹙了蹙,“你的脸色不像没事的。”
应默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好像被他把控住了,不由自主地怒火冲上心头。
“我说没事就没事!”
说完,他快步上电梯,一气呵成地返回病房。
应默躺在病床上,被子捂在头上,强迫自己睡觉。
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一会是史建华手里公司的弱点,一会又是他嚣张跋扈,抨击他的言语,连续不断的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萧正青最近一直和应默睡在同一个病房里,自从应默需要输液开始,他就从护工部那边借了张折叠床,睡在应默的床边。
应默回来后连灯都没开,就一头钻进了被窝里,把自己彻底的埋在被子里。
上次萧正青见到这样的情形,还是自己小学时期受了委屈,又不敢和家里人说,为了缓解情绪,自己钻进被子里偷偷哭的时候。
应默不会在偷偷哭吧?
萧正青脑子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
安静的病房里,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也很难听到应默紊乱的哭泣声,让他不由微微放松。
听着床上的应默翻来覆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萧正青低声问着。
“睡不着吗?我们可以聊聊。”
他躺在床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黑暗的病房中回荡。
等了半晌,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仿佛这个屋子里完全没有应默的身影。
应默那单薄的身影躺在被子下面,白色的被单却没什么起伏,仿佛那被子只是平铺在病床上。
许久,宁静的病房里才传来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应默大概是翻开了被子,似乎是在被子里憋的久了,他清浅的呼吸声略显沉重。
“我的事不关你事。”
应默的言语掷地有声,一如既往的对他满是反感。
萧正青叹息一声,他早就知道应默会有这样的话等着他,便也没往心里去。
应默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坏小孩,言语间总是带刺,令人难以接近,更无法知道他的内心想法。
应默的内心仿佛一个巨大无比,又深沉的深渊。
就算是他们相处了将近三个月,萧正青也无法接触到应默的内心。
“今天你爷爷找我了,”萧正青平躺在折叠床上,望着黑暗中白得发亮的房顶,自顾自说着,“他希望我可以劝你接手公司,你是怎么想的?我大概能看出来,你那个舅舅史建华一直窥伺着公司董事长的位置,如果你不接手公司的话,按照法律也要轮到他了。”
尾音轻飘飘的散落在病房里,萧正青没有听到后续的声音。
应默的呼吸声清浅似无,像是睡着了。
既然应默不想说,他也没必要一直死缠烂打,
萧正青没再说什么,翻了个身,准备睡了。
睡意朦胧时,他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一个漆黑的身影从病床上坐起身来,缓步走向窗口。
意识到是应默,萧正青的脑子瞬间清醒起来。
窗外漆黑的夜空,应默那单薄的人影被窗外的灯光照亮,他定神望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有微风灌进病房来,吹拂过他身上的衬衣,簌簌抖动间,凭空为应默平添一丝无助。
应默平日里难有这种模样,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沉默寡言,甚至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萧正青想给应默留个独立的空间,没有动弹,佯装睡着了。
他的眼皮沉得厉害,多看了一会应默,便真的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间的朦胧间,萧正青隐隐听到了一阵喃喃自语。
那是应默的声音,以为他睡着了,在宁静的深夜自言自语。
“无论如何,公司不能落在史建华手里……”
翌日,萧正青醒来的时候,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来。
应默在他耳畔表达的言语,似乎正是在回应他那句关于公司继承的问题……
萧正青望向病床时,被子凌乱地搭在床边,应默早已不知去向。
应默向来不会这么早起。
萧正青望了一眼手机,不由诧异了几秒钟。
他从折叠床上站起身来,来不及收起折叠床,便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争执声。
“你今天敢走就别回来了!”
“你给我去拦住他,这小兔崽子真当这个家没他不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