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任东:“是啊,我拿你当朋友,所以才会提前跟你说清楚。我不想哪天等你去参加我们的婚礼,才知道这件事。”
“行,今天的饭你就别想吃了。”闻硕拿起了外套,说,“直接去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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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贸酒店的顶楼,中午的清吧里人很少。
这里没有昏暗的灯光,也没有可以追忆往昔的气氛,有的只是谈生意的人。虽然不是一个适合的场合,但至少有酒可以把自己灌醉。
卡座的桌上已经摆了一堆空酒杯,陆任东喝的有些上头,跟闻硕碰了碰杯:
“我原来也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闻硕此时已经有些醉了。
他平日里酒量不差,参加各种商务酒会也从来没喝醉过,但今天,他想要将自己沉溺在一个完整地可以随地地去想起任梨的梦境里,无可救药又无法自拔。
“不过人生嘛,就是这样。”耳边是陆任东的自嘲,“我还是不是一样,追了任梨四年,都还没追上。”
“任梨这些年,是不是过得挺幸福的。”
闻硕的嗓音染上了酒意,低沉又有些沙哑。
“是啊,大学嘛。美好的大学象牙塔,人生最后的失乐园。”陆任东说,“她确实过得挺幸福的,而我也有幸地见证了,她的各种开心与不开心的时刻。我还得她当年大一时,学校要考一千八百米,她因为差点不及格,跑完后坐在操场边发呆,不自觉地撅起嘴巴的样子。还记得有次我想请她吃饭,准备了几千块钱,没想到她却选了街边的麻辣烫小店。”
陆任东笑了笑,“她的确过得很幸福,但这些都与你无关了。”
闻硕抓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苍白。
“吃这些东西,就这么开心。”
“当然,你不明白,这不仅仅是吃东西,而是小时候的回忆。”
“哦,那恭喜你。以后每次吃麻辣烫的时,也会多了一段跟我在一起的回忆。”
……
他也笑了,但笑得很苦涩。仰头,又一杯酒入喉。
他在羡慕陆任东。不,准确地说,是嫉妒,嫉妒到要发疯。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与那些年的任梨相遇了。
手机响了,闻硕接了起来,是宋进。
“闻总,C公司策略会圆桌论坛Section结束了,我现在正在赶往酒店……”
电话那头的宋进还说了些什么,闻硕嗯了一声,“好,知道了。”
“按照您的吩咐,回美国的机票改到了今晚上的十一点,还需要再改时间吗?
一旁的陆任东隐约听到了“机票”“改签”之类的,不禁抬起头来看向他。
“不必了。”闻硕说,“按照原计划,今晚八点来酒店接我。”
他挂断了电话。
陆任东站了起来,拍了拍闻硕的肩膀:
“人也见了,酒也喝了,往事也回忆了。你是大老板,日理万机,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咱们后会有期吧。走了,你房间号多少,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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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硕回到酒店套房,已经是下午的两点。
他昨天高强度地工作了一整天,从下飞机后就与大陆的投资人在酒会见面,到与美国那边开会了一整个晚上。
昼夜不停的工作令人疲惫,但也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最好的良药。
因为只有工作,才能让他不去想任何有关于任梨的事情。
他扯松了领带,走进浴室,想要洗个澡,手腕上那条黑色的发绳不经意间又出现在了眼前。
那一瞬,一直以来坚不可摧的内心堡垒终于裂开了一丝不可觉察的细小缝隙,随后高墙轰然倒塌,痛苦决堤。
其实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任梨,还是会在某些重要的场合下,将这个“护身符”带在身上。
那段不甚热烈的单相思就像是青春期生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会随着时间慢慢痊愈,但仍旧会在某个深夜里复发,痛苦难以自抑。
这些年,他也曾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事情。
她背叛了他们的约定,去了北京,选了金融专业,也交了男朋友。
他终于封锁起自己的内心,不再提到任梨,甚至不允许别人提起与之相关的词语。
于是多年以后,他终于觉得自己都放下了。
他这次回国并不是专程来参加券商公司的策略会,而是来见一些投资人,但命运却偏偏就是这般爱捉弄人,让他再次见到了任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