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和她的关系,沈淮之可以轻易蚕食干净辉云剩下的利益……然后踹了她,去找更好的助力。
秦舒予满脸茫然。
……原来,是这样吗?
回忆里的沈文星居高临下,眼底是对她这个从始至终都蒙在鼓里的可怜娇小姐的同情。
……可他凭什么同情她?
她再怎么样也是秦家的小姐沈家的夫人,哪里轮到一个在监狱里待了二十年的人同情?!
神经被他的怜悯刺得一跳,秦舒予条件反射般扯了下唇,不屑地想是这疯老头是夺权失败后又火速入狱,落差太大压抑憋屈到精神都不正常了吧?
就沈淮之那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傲慢,居然说他和她在一起是忍辱负重是为了吃抹干净后踹掉她?哈,沈文星出狱后怎么没第一时间去看看脑子?
说到底,钱不钱利益不利益的一天到晚都在讲这些是不是太俗了点,她喜欢美丽干净独特的东西但为什么一天到晚围在身边的全都是这玩意儿?
秦舒予重喘了口气,心里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反问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直到半空中飞掠过了一只鸟,她猛然惊醒回神。
唇角终于无力地落下了来。
……其实,她也是知道沈文星说的是有可能的吧。
婚姻之始,她不就一直在怀疑沈淮之的动机,千方百计想知道他是否有所图谋吗。
她一直没找到答案,又享受沈淮之的温存和照顾,于是就在日复一日的温情里,渐渐装作忘记了这回事。
不再去想,也不再去怀疑。
可现在,也许是老天看不下去她的自欺欺人,这个问题终于被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捅破在面前了。
直白,彻骨。
不留情面。
阻断了她所有装聋作哑的可能,逼迫她一定要睁着眼睛,推着她去看去问,去吵架去发疯去哭泣。
可老天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在的她,已经一点都不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呢?
虚空的存在不会理会她的质问。
秦舒予手腕颤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掏出手机,电话拨给了季从露。
通信公司默认的旋律枯燥又漫长,秦舒予暗自希望电话永不会被接通。
但它还是通了。
季从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几分失真:“舒予?你倒是难得找我一次。”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舒予的眼睫又颤了颤,“……妈。”
季从露那头很安静,她判断不出她在哪。
手指捏紧发白,她索性直接去问:“我听说,沈淮之让你和爸签了份合同,出让公司技术……是这样吗?”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根据沈文星的描述复述出这句话时,秦舒予声线平静。
甚至连神情看起来都很正常,和平时去购物逛街时别无二致。
但以她的性格,及和沈淮之的关系来说,这恰恰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季从露顿了顿:“是有这回事。”
酒吧和朋友圈的事迹在前,议论他们夫妻恩爱,如胶似漆的传闻越来越多,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会知晓。
她顾忌秦舒予此时的情绪,斟酌用词:“淮之有他的想法,这份合同不全是坏事,也有好的方面,舒予,你不要……”
“所以,真的是他让你们签了?”秦舒予打断她。
她掐着方向盘,语气急急,“他是不是还从童阳辉手里拿到了股权和西区的一块地?……这样的事情,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这一回,季从露沉默的更长了些,“舒予,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淮之只是……”
“那事情是怎么样?沈淮之又是怎么样?”
秦舒予听着电话,愤怒盈满胸腔到极致的时候,忽然讥讽般“哈”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听你说这句话!你们不是想回就能回来,我不是只要表现得好就不会被父母抛下!欺负我的讨厌鬼同学不是我以为的恶劣,你们一年只回家不到十次,每次不超过三天,却依然能告诉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依然十分爱我!”
“现在你又这样说!那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不是我看到的那些,那又是怎么样?”
“是不是全世界只有你们是聪明人,只有我从始至终都是个一叶障目被蒙在鼓里的蠢货?”
她情绪激动,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近乎歇斯底里。
这大约是成年之后,秦舒予面对他们发的最大的一次脾气。
季从露皱眉:“我知道以前的事你还有怨气,但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我和你爸的同意,这份合同也签不了。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控制情绪,找个地方冷静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