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被彻底关上, 盛淮屿黯然收回视线, 转身向外走去。
整整一个星期, 盛淮屿没再出现在祝苒眼前过。
在这几天里, 祝苒姑姑病情好转,在姑父梁有国陪伴下又回了老家休养,祝文成后来和她吃了一顿饭后也回去了。就这样, 祝苒的世界一下子冷清下来,几个人来来回回, 最终剩下的人还是只有她自己。
和祝文成彼此沉默着结束那顿饭后, 祝文成坐在出租车里摇下车窗, 看着她嘴唇翕动, 欲言又止。
最后,在车子即将发动前, 祝文成才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走了, 你照顾好自己。有空......多回来看看。”
最疼祝苒的奶奶已经没有了, 回去看还能看谁呢?
祝文成也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留下这一句。
祝苒沉默地看着他, 正当祝文成以为自己得不到她的答案失望垂眸时,突然,听见祝苒的声音:
“你知道吗?”祝苒的视线望向街道远处,眼神虚茫,“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陪我去一次海洋馆看我最喜欢的动物白鲸。”
只这一句,再没有别的话,但祝文成却浑身一震,然后,狼狈地低下头去。
因为祝文成一次都没有带她去过。那时候,只顾在学校忙碌的他总是很不耐烦祝苒对他提出的种种奇怪的要求,每一次,他都告诉当时还小的祝苒“如果你听话就带你去”,后来祝苒果真不再总是缠着他,但祝文成却忘了这件事,一次都没有带她去过。
车子发动,慢慢远去,一切未尽的言语都被吹散在风中。
目送着载着祝文成的车子远去,祝苒默默看着,明明已经练就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的心脏却还是涌上来了一阵阵难以压制的酸涩。一阵风吹来,祝苒眼睛刺痛,慢慢眨了眨眼,再睁眼时,一抹水光在她眼角转瞬即逝。整理好衣服,祝苒转身,朝着背离祝文成的方向慢慢走去。
不远处的路边,一对父女正手拉着手走在街道上。小女孩五六岁,面容稚嫩,一只小手紧紧被她的爸爸攥进手里,另一只小手则拿着一张蓝白色的传单。小女孩一跑一跳,开心地道:“爸爸爸爸,下周六海洋馆有活动,你到时候带我去看白鲸好不好呀?”
她的爸爸一脸宠溺,俯身将女孩单手抱起:“你听话就带你去。”
小女孩天真地问:“我不听话就不带我去了吗?”
女孩爸爸状似苦恼地想了想,最后道:“你不听话......也带你去。”
顿时,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哇哇哇哇,我最最最最爱爸爸啦!!”
又一阵风吹过,什么声音都被吹远,同时被吹远的,还有一些过去早已不在乎的执念。
-
这段时间对于祝苒的消耗可谓巨大,一切事情处理完成后,祝苒在家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两天。等终于把身上的丧劲儿和疲累消除之后终于精神过来,便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像是刚活过来一样。
这些日子,没了家里的事,再加上盛淮屿的离开,让祝苒轻松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盛淮屿已经决定要放弃了,这几天盛淮屿很消停,自那天从医院离开后,不仅没再回来也没给祝苒发过一条消息。但又想起那天晚上盛淮屿放下的最后一句话,祝苒心里也没个准头。
但终归,她还是希望盛淮屿可以就此放弃的。
想完这些事情,祝苒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自己在店里请的长假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回想起前几天向盈出差回来后一直休息着,祝苒想了想,给她发过去一条消息。
于是,一个晴朗的周六上午,祝苒和向盈一块来了市里最大的一个海洋馆。
因为是周六,再加上海洋馆搞活动,所以来的人非常多,有一对对小情侣,也有一大家子一起来的。
排队等待检票的时候,向盈嘴里吸着买的饮料,一边喝一边跟祝苒说话:“小苒子啊小苒子,你就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能有谁这么宠你吧。”
她伸出两只手指头,比出个“八”的手势,夸张道:“第八次,这是我第八次陪你来海洋馆!就为了看鱼!看鱼!”
祝苒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抬手把向盈伸出来的手指看似轻柔实则强硬的按下去,然后抿着嘴笑道:“谢谢我好宝。”
接着纠正她:“还有,那不是鱼,是白鲸。白鲸属于一角鲸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