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夕想拦,林云起轻声说了句:“没事。”
他任凭老人抱了一会儿,老人很快又忘了刚才抱住他的理由,突然不再激动,在门前台阶上坐下来,专心啃手里的海蛎饼,吃完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扔,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油,抬头冲他们两个笑。
许宁夕见他的脖子旁有一根蓝色的绳子,扯出来一看上面挂着一张写着姓名地址联系电话的身份卡。
地址是桂洋村,也在安南镇,她拨了卡片上的电话没人接。
两人连哄带骗让老人上了车,老人时不时凑到前排两个座椅中间手舞足蹈,林云起拍拍他他又坐回后排。或许是看到了熟悉的道路和风景,进村后老人逐渐平静下来。
桂阳村是县里有名的富裕村,到处都是三四层的小洋楼,快到地址上的地方时,更是出现了几座有着长围墙的庄园,透过铁栏杆的缝隙能看见假山和喷泉。
车在一个立着大理石柱的门庭前停下,虽然不如旁边的庄园那么夸张,但一看也是经济状况不错的人家,许宁夕注意到林云起一路上没有开导航,有点疑惑地问:“你来过这?”
林云起想了一下说:“一路有路牌,不难找,这里的村子都在海岸线上。”
老人自顾自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许宁夕紧跟着他去敲院子的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大姨,激动地抓紧老人的手,不住地对许宁夕说谢谢,
大姨说老人是他父亲,之前一直住在养老院,快过年了,才把他接回来住几天,没想到回来就跑丢了,她这两天急得团团转,到处找。
许宁夕说刚好在镇里碰到就把他送回来了。大姨抚摸着胸口,“还好没跑远。”
她拉着许宁夕的手要她进去喝口茶,许宁夕回头看了眼,林云起将车挪到路旁没下车,便说:“举手之劳而已,您太客气了,我就不进去了。”
老人在旁边兴奋地拍着铁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二楼传来一声不耐烦的怒吼,“我都说了,让老不死的住养老院就行,为什么要把他接回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大姨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让你见笑了。”
许宁夕不喜欢掺和别人的家务事,露出一个表示理解的表情,“姨,我也赶着回家,就不进去坐了。”
许宁夕往外走,老人又跟着跑了出来,围着车不停转圈,一边转一边用力拉车门。
大姨想把老人拉进去,但无奈老人握着车把手,赖着不走,大姨只好对着楼上喊,“小恩啊,赶紧下来拉拉你爷爷。”
老人喊:“好好”
许宁夕帮着安抚,“好好好,新年好,新年好。”
有人从屋里骂骂咧咧地出来,许宁夕回头愣了一下,是李恩。
两人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李恩和大姨一起把老人拉回了房子,关进房间。大姨见他们两人认识,热情地留许宁夕下来吃饭,许宁夕婉拒了。
大姨又回屋里拿了一袋橘子,让她一定要带走,说是新年大吉大利。屋里的老人又在砸门,李恩送许宁夕到门口,“今天多谢了,真的不留下吃个饭?”
许宁夕想起林云起还在车上,“家里人在等我回去。”
林云起轻轻按了下喇叭,摇下车窗,挑衅般瞥了他一眼。
李恩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你们一起回家过年?”
许宁夕不想和他纠缠,提着东西上了车,李恩却不依不饶地追到车边,“许宁夕,我爷爷只是痴呆,他爸却在精神病院关着,你别以为自己攀上了什么高枝……。”
许宁夕懒得同他计较,用力关门,像是没听到李恩说的话。
林云起抿着唇开了会儿车,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不问,当他狗叫。”许宁夕莫名有点生气,从包里摸出一小瓶香水喷了下,嘴里念念有词,“去去晦气。”
她很少说这么粗的话,林云起听完忍不住笑了笑,绷着的神经也松了,“橙子味。好闻。”
“来一点?”
林云起伸出手,许宁夕在他的手腕上蹭了一下,“分你点,再喷就太浓了。”
“你真的不好奇吗?”
“当然好奇。”许宁夕坦诚,“不过你们俩不对付这件事显而易见,刚好我也讨厌他,你也讨厌他,这不影响我们俩的关系。至于你的家庭,你从没有提起过,就说明你不愿意别人知道,让他狗叫狗叫就算了,何必逼你说谎呢。”
李恩比他大两岁,他的爷爷一直在沈家做管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但曾经每次见面时,他也会喊他李恩一声哥,李恩也会热情地和身边的人介绍他是他弟弟。
后来某次他们在美国的酒吧再相遇,他也同样热情地揽过他的肩膀迫不及待告诉身边每一个人,端着托盘的他是被遗弃的私生子,“沈少爷端的酒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喝到的,大家小费多给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