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泛起一股隐秘的愉悦与激荡,顺势问道:“所以你有吗?”
“嗯?有什么?”凌苒不明所以。
“……男朋友。”他的目光灼灼盯住她。
“没有啊。”她坦荡回道。
“那苒姐你,”他眼眸垂下,勾出些许羞赧又魅惑的意味:“不打算找一个?你姑姑不都在催了么?”
“不找。”凌苒毫不犹豫,斩钉截铁:“要那玩意儿有啥用?耗时耗财耗精力,我有这功夫干点啥不好?”
“……”陈嘉楠一哽,都不知该怎么接话,片刻后只能无奈苦笑着点头:“也是。看来在苒姐你心里,还是事业最重要。而且像你这么优秀,一般人也入不了你的眼吧。”
“那不然——”她理直气壮地顺口就答道,然而一对视却看到了他眼中明晃晃的失落和破碎,不禁愣了愣:“……呢?”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回过味来,心头震荡了几下。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她刚刚无意间,伤了一颗想要迂回试探的纯情少男心???
难道他对她???
她有些无措地抬手想挠挠头。却蓦地又想起刚才推搡间她不经意一伸手摸到了他胸膛,那手感……还怪好的。
以至于她现在回忆起来,手心里都仍残留着热意。
她一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嘴也卡壳没了话说。
而他也移开了目光。
两人之间只剩一股诡异的死寂氛围。
好一阵后,她望向窗外仍未减缓的雨势,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率先打破沉默:“现在时间也不算晚,你可以在这儿待一会,等雨小些了再走。”
陈嘉楠这才再次看向她,一潭死水般的眼底又起波澜,然而还是略有顾虑道:“可以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气氛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刚才那阵尴尬的暧昧仿佛只是幻觉。
凌苒便自我安慰,搞不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随即如没事人般摆了摆手:“打扰什么?我又没啥要紧事做,你自便就好。”说罢,她索性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去了一旁的工作间。
不想过了一会他又跟了过来,在身后殷殷切切问道:“那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工作室吗?刚才就想说了,这里真的好酷啊!”
“随意。就是有些乱。”凌苒把中午包好的那份贺寿礼拿到工作台上又一层一层地拆开,嘴里向他解释着:“准确来说这儿算是我和我继父——也就是我师傅两人共同的工作间,我的加上他留下的,东西太多了……”
陈嘉楠四下看着,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投向了她那张占了大半空间的工作台,只见从墙上挂着的到桌面摆放的,看似杂乱实则有序。有发泡乳胶,pvc管,颜料,各种黏土一类的基础材料,还有切割机,木刻机,电焊枪一类的工具器械,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另一旁还有张稍小一点的木工台,上面放着小型车床和电锯等。
从中仿佛能窥见她平时在这里埋头工作的帅气又认真的样子。
他在脑海里不住地臆想着,又环视着摆放在各个角落成品或半成品的五花八门的道具。
看得出里面很多物件都堆放了有些年头,蒙着厚厚的灰尘。从古典庄重的铜鼎屏风瓷器到民国复古的画报电话留声机,再到逼真渗人的仿真动物和人体器官,林林总总混杂在一起,整个空间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繁复怪诞感。
不过他猜想,对于曾经的凌苒而言,这里必定是一个藏着无尽宝藏的乐园。
再往她那边看回去的时候,工作台上一个深蓝色水晶球状的摆件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不由地走过去弯下腰多看了两眼,发现水晶球下是银色水纹形状的底托,球体周身也环绕着几缕银丝,仿若行星光晕,显得别致又空灵,而蓝色透明的球体内则嵌入了疏疏密密的水钻,形成了二十八星宿的图案,在深蓝的底色上宛如星河流转。
“这是之前给一部仙侠电影做的占星法器,实际就是一个星象仪。”凌苒见他似乎很喜欢,介绍道:“我也是照着美术组给的图样做的,成品出来后觉得实在好看,就多做了一件自己留着了。”
陈嘉楠又靠近了一些去看,朝着她那边倾身时隐隐散出几缕熟悉的沐浴露清香。
明明就是自己平时一直用惯了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浸染了他身体的热度,倒仿佛更浓郁好闻了一些,还隐隐带上了些许侵略性。
凌苒只觉鼻尖有点痒,不由得往后避了避。
但见他自己似是毫无所觉,一双含情眼只定在那星象仪上,眸光滟涟呢喃道:“是很好看……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星空,又闪烁又梦幻,看着看着就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