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醒来之后他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手机突然明明灭灭的开始闪着光，这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看上去极为显眼。
诸伏景光艰涩的抬起手臂，似乎是想要握紧它，但是却在看到屏幕上的几个大字后，手猛地一颤，失手掉落。
铝合金和木质地板相互碰撞的声音闷闷的，却让他心神共震，诸伏景光不想欺骗自己，他现在无法面对清水桐月。
就算不是面对面。
就算那明明只是一个梦。
他奇怪的觉得，那个梦既玄幻又真实。
诸伏景光颓丧的起身，捡起手机，摁灭屏幕的手犹豫再三，最终鬼迷心窍的接起，长长的“嘟——”一声后，女生清润的声音传入耳朵。
“诸伏君，你现在在哪！”以往温柔恬静的声音少有的急切，像是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冲击了世界观。
诸伏景光捏紧了手机，“怎么了？”
可那边的声音却突然消失，只剩下了浅浅的呼吸声代表她还在，诸伏景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安静等着，没有催促。
或许他已经知道清水桐月要说的是什么，才沉默着不敢开口询问。
“诸伏君，可能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可是刚刚真的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过了许久，大概是做完了心理准备，话筒再次传来了声响，不再像刚刚那样急迫，语气却仍旧沉沉的。
“是吗......”
预想的事情即将真切的发生，诸伏景光嘴里泛苦，近乎是自我放弃般的想捂住耳朵，不想听到那些话。
几乎一个小时的放空任由他胡乱思索的时间里，在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清水桐月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需要细细推敲的字，都已经被他反复琢磨了个遍。
最后得出的让他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结果居然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居然是个喜欢脚踏两条船、道德观极其薄弱的人！
这让他的心绪一时极为复杂混乱。
因为他儿时的经历，诸伏景光自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警官，把那个杀害他双亲的凶手抓捕归案，所以他也一直在很认真的往着这个目标努力着，所以他也很自然而然的道德观极为正规强烈。
现在最该做的事情不是掩耳盗铃般的拒绝不听，而是该好好规劝清水走回正道。
他松了松被不自觉捏紧的手机，这才恍然发现电话那头的声音早已又是一阵安静的沉默，他闭了闭眼，开口道，“清水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隐隐绰绰的啜泣声在这不该来的时候响雷般炸在诸伏景光的耳边，他手足无措的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哑巴一样的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这哭声像是佐证了那个梦境古怪的真实。
万一呢？万一她是有些什么苦衷，才会.......
可就算有苦衷，那也是不该，不对的事情。
想的如此正经应当，诸伏景光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开始期盼起来。
过了许久，那让他心脏揪紧的声音停了下来，清水桐月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开了口，“我也和诸伏君一样做了一个梦，那里面的场景晕头转向，让我分不清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和好几天前我一直在做的梦一样......”
诸伏景光听到这的时候，手指像是发痒一样抓挠起了身下的床单，神色恍惚。
今天醒来之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梦境的真实性，原因就是那梦境已经不是第一次缠上了他。只是这次的场景格外虚假，人却真实鲜活，和之前的枪声火花齐飞的类似黑手党画风完全不一样。
“我看到了我做的事和说过的话，那些话......都是我真心说出来的。”
尘埃落定。
可诸伏景光只是呐呐的不说话。
“我的母亲是个奇怪的人，她既缺爱又不缺爱，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认为父亲已经不再爱她，或者不那么爱她，她就果断的选择离婚带着我离开，在那之后直到我成年之前，她左右谈过7、8......”，像是觉得可笑，清水桐月轻笑出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男友，还有三本红色的结婚证。”
“她和我说，要认真对待感情，我觉得很可笑又很奇怪，所以我就问她。”
“我看那些叔叔可比你认真多了，你到底还在不满足些什么。”
“我的母亲很奇怪的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他们是很认真，也很喜欢，可那是已经在衰减的爱。每个人的爱都有一个顶峰，再那之后就不会再上升了，只会不断的下落、衰减，再然后是争吵、谩骂。”
“她理直气壮的说，我只要最高、最满的那份爱，其他的就算还是爱，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