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到几乎将他冻结。
雅子死了,他的春天也死了,永远死在这一年的冬天。
一点一点的整理着雅子的遗物,观月昭治郎心如死灰,或许他应该跟随雅子离去。
没有春天的世界冰冷又残酷,他一天也熬不下去。
但他还有儿子,虽然清司和雅子没有一点长的相像的地方,但依旧是他和雅子的孩子。
等儿子长大吧,他想。
不过这一天或许没办法到来,因为清司也遗传了雅子的病症。
当医生告诉他,清司也活不长的时候,他的心里闪过的是什么?痛苦?悲伤?还是绝望?
观月昭治郎不知道。
整个世界已经死去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改变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知道,如果清司也死去的话,他或许就能放下一切去追寻雅子。
……
清司结婚了。
雅子会高兴吗?
……
母亲走了。
整理遗物的人告诉他,找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封信,一封已经有些岁月的信。
写信的字迹他无比熟悉,那是他的妻子,观月雅子的笔迹。
这是什么信?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会在母亲的手中?
怀揣着激动,惶恐的情绪,他打开这封尘封二十年的信件。
这封信的内容并不多。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不好说出口的话,会用纸笔替代。
所有人都以为观月昭治郎不会哭,就连观月清司也这样以为。
在看见父亲痛哭流涕的时候,观月清司疑惑不解中伴随着讶然,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问:“父亲,您已经知道了吗?居然高兴的哭起来。”
“什么?”
“您马上,要当爷爷了啊。”
……
“父亲,您觉得取什么样的名字合适呢?”
“知。”看着和雅子百天照上五分相似的孙女,观月昭治郎第一次露出无比温柔慈爱的笑容,“观月知。”
……
“昭治郎,愿你知我爱,知我心。”
承载岁月的纸沾湿苦涩的泪,模糊了文字。
却永远镌刻心间。
塌陷于无尽永夜
看着伏在冰冷尸体上恸哭的观月知,野泽时的心像是被刀子凌迟过千万遍,又隐约带有难以忽视的窃喜。
这下,小知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在此刻庄重肃穆的追悼会上,野泽时克制住上翘的嘴角,借用平静的脸掩盖波澜的心绪。
他仿佛一个矛盾的复杂体,在观月知受到伤害的同时恨不得感同身受,又极为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
谁让老爷想把他最心爱的人……嫁给另一个人呢?
明明最开始,选定的人,就是他啊。
谁让小知不喜欢他呢?小知怎么可以不喜欢野泽呢?
这一切他没有错,没有。
感到小知的哭声逐渐细微,野泽时才温柔的蹲在她的身旁,用疲惫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安慰,“小知,要注意身体……”
他的话音未落,入目是沾染血渍的白色长襦袢,鲜艳的色彩在黑白色中实在过分刺目。
瞳孔猛地骤缩,游刃有余的假面瞬间破裂,野泽时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搂住摇摇欲坠,已经踏入崩溃深渊的观月知。
与野泽时的惊惶不同,观月知猛地回头紧紧揪着他的衣袖,空洞的眼睛被仇恨填满,“不要放过杀害爷爷的凶手。”
几乎是睚眦欲裂的愤怒与憎恨出现在观月知的脸上,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昨天下午看见的场景。
她最爱的家人,最爱她的家人,死在心怀不轨者的刺杀下,和父亲母亲一样,永远永远的把她抛弃了。
真正的凶手一定是在幕后盯着她,曾经刺杀过她的那些法外狂徒,刺杀她最重要的家人,还想嫁祸给她的爱人。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一定是那些人,之前他们就抓着我们紧紧不放,不可以放过他们,野泽时,不可以!!”
在难以抑制的崩溃下,观月知像是疯了一样,即使因为身体带来的痛苦已经将她折磨的痛苦不堪,依旧没有放松掐紧的手指。
“我会的,我会的小知,不要再说话了,医生马上就会过来……”此时此刻,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在观月知无比痛苦的模样下,终于生出惶恐,他感觉在这片黑白色的世界中,红色是如此醒目而可怕。
怎么会这么严重呢?他惶恐的想擦掉还带着温度的血液,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僵硬的好像被灵魂禁锢。
“野泽时,不要放过他们……”
“小知!小知!!”
嘈杂的声音远去,观月知努力的侧头想看清围在花朵中的身影,但视线好像被一层毛玻璃隔绝,无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完全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