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翎前不久刚碰见的。
只是现在，他没有上回那么狼狈了。
挽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盯着那个身影。
系统再次后知后觉地冒泡：【哎？你快看，那不是降谷零吗？】
青年仿佛也察觉到什么，慢慢地抬眼，清峻的眉目撞进了挽翎的视线。
挽翎看到了他的眼眸，带着苍茫的雾气，像是清晨笼罩了寒雾的湖泊。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在看。
降谷零淡淡地朝和田挽翎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微微笑了下。
他又重新低头，看书。
挽翎朝他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站定。
和他保持一小段社交距离。
挽翎悠悠然摘下了口罩：“先生，打扰一下，我可以知道你在看什么书吗？”
她有点遗憾----早知道这样，她应该画个精致的全妆。
今天，她只是在脸上胡乱拍了点粉霜。
转念一想，算了。
降谷零又不会以貌取人。
和田挽翎猜测着：要对自己有信心。
降谷零把头转过来一点儿。
幽蓝深邃的眼眸，清冽得像是浸泡在水中的茉莉花瓣。
他有点奇怪地瞧了瞧面前的少女，目光在挽翎的脸上短暂地凝滞。
紧接着，他礼貌地移开了视线。
这个诡谲的飞快停顿，让挽翎微微心惊。
他不会认出自己了吧？
降谷零也追星吗？
不会吧？他又不是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降谷零的好朋友，人长得帅的同时，还自带渣男体质。
那么，如果降谷零不是认出她的话......
挽翎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有点窘迫地从包里拿出化妆镜，看了一眼。
这是她残存的身为偶像的自觉。
还好吧。和田挽翎照了照镜子。
她觉得自己尚可见人。
降谷零看到少女有点尴尬地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脸。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可能是萩原研二的某一任女朋友？
他胡乱猜测着。
降谷零把泛黄的书封微微抬起来，示意少女去看书封上面的英文。
Rescue From Drowning .
看见封面，和田挽翎不由得愣了愣。
这个书名就像一个默不作声的神谕。
已经快要涸灭的油墨闪着模糊的光。
原来，降谷零在查阅如何有效拯救溺水者的方法。
和田挽翎想到了自己内心的疑惑。
以及，她那时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你知道在你救人之后，大家对你的态度是那么冷漠.....”
“你还会选择救人吗？”
好吧，现在她知道答案了。
和田挽翎内心沉了沉，脸上却扬起浅淡的笑容。
她轻声读出了降谷零正在翻阅的内容：
“The nature of drowning is that you're burning more oxygen than you're able to replace . ”
“So breaking that cycle is your primary goal . ”
降谷零停住了摩挲书页的手指。
他有点失焦的目光落到挽翎的身上。
和田挽翎念了两句，想了想，又说：
“当人溺水的时候，吸入的氧气小于消耗掉的氧气，所以，求生的第一步，是打破这个循环。”
降谷零看到少女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这位小姐确实挺厉害的呀。
降谷零在心里琢磨。
他歪头，看了看和田挽翎怀里抱着的三本书。
最上面的第一本书......
《海的女儿》？
听了和田挽翎刚才的话，他本以为这位小姐会和他一样，阅读一些学术期刊呢。
降谷零轻声笑道：“我们看的内容好像都和水有关呢。”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询问：“小姐很喜欢童话故事？例如，这条小美人鱼？”
降谷零的视线落在书籍封面上----
海浪和礁石之间，有一条憧憬爱情的小美人鱼。
和田挽翎敛了敛笑容，事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
“不哦。我不喜欢童话故事，也不喜欢这条小美人鱼。”
降谷零眉梢轻挑：“啊？我有点意外。”
他好像来了一些兴趣：“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和田挽翎犹豫了一下。
她在斟酌措辞。
长歌不休的海底世界，大概算是作者安徒生心里的伊甸园。
而对于这条小美人鱼，为他人作嫁衣后，悲惨地化成汪洋大海里面的泡沫。
这简直是象征残酷与颠倒的失乐园。
“因为这是一个悲剧啊。小美人鱼那么深情的爱，最后却没有得到回应。”
和田挽翎和降谷零对视，“那只小美人鱼，是这个世界上最自作多情的傻子。”
“但是，她仍然义无反顾。即使再让她做一次选择，恐怕也会是同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