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遍地强调自己的缺点，他却一遍遍地阐述他对她的爱意。
许多事情，如果许下了承诺，就应该做到。不过对于必定会失去的欢乐，人们往往采取两种态度。
一些人认为倘若注定会失去，不如从一开始就未曾拥有，以免承受那些心理落差，一些人则倾向于短暂的欢乐，至少可以让他们暂时地忘却烦恼。
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
后来，挽翎偶尔会想象，如果那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结果，朦胧的梦境里，重现了当时的情景，却没有重现当时的气氛。
根本就是截然不同。
空气冷得要命，而对方的笑容也是极冷的。他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黑羽快斗白皙的指尖触碰到挽翎的肌肤，留下异样的灼灼的滚烫。
但他削薄的唇紧抿着，低头，幽蓝的眸子似乎也是和他这个人一样冰冷无温度。
他似乎只是保持着一种习惯性的体贴和温柔。无论是谁，对他而言都一样。
好像对他而言，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应有的诚恳，是绅士最基本的礼仪，是对挽翎最起码的尊重。
他的动作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温柔。
连绵浓郁的黑夜里，黑羽快斗的声音仿佛隔着遥远的崇山峻岭而来，清隽却低哑。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似乎在她的耳边叹息：“挽翎，你在自虐，而我在成全你。”
对方听了，怔了怔，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倏尔又勾起一抹笑。
他说的对。
她在主动找虐，而他在成全她。
在梦里，挽翎用力地拥抱了他，仿佛想把对方揉进骨血，仿佛想让彼此呼吸相近，肌肤相贴，体温相融。
生命本就苦涩，一切本就如此。
唯有痛苦，让我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那我应该谢谢你的成全，”挽翎无力地扯动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但以我的姿色，和我做，你并不吃亏。”
快斗声音依然喑哑，他淡淡地反问一句：“我比你周围的人更加好看，不是么？”
挽翎笑得更欢了，她若无其事地抱紧了对方：“是啊，你比任何人都好看。”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她眉眼弯弯，重复道，“我喜欢你啊，真的。”
第107章 惊喜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这句话，挽翎刚见面不久，就对快斗说过了。
但现在，在身体和心脏都被对方填满时，她说的这句话，又有了更多的含义。
“我喜欢你啊，真的。”
黑羽快斗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凉薄的面庞勾起一个极其挑逗的微笑。
他轻轻叹了一声：“是吗。”
顿了顿，他的声音带着嘶哑，仔细听，却还含着笑意：“只因为我是最好看的，所以，你选择了我。”
他说得无比平静，毫无旖旎之色。
挽翎的心往下坠了坠，似乎沉入深渊。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
“挽翎，但你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至少，论相貌，小泉红子她不比你差。”
黑羽快斗抚摸着她的脖颈，说到这里，他又扣住了她的后颈。
他微微侧着头，轻声叹息：“所以，你凭什么让我喜欢你？”
挽翎盯着他，快斗的神情里多了几分难得的感性，而挽翎感受到他炽热的呼吸就落在自己的唇畔。
她凭什么？凭她这副身体吗？
挽翎吸了吸鼻子，突然不争气地有点想哭。
她当然是骄傲的，哪怕是遇到黑羽快斗之后，她也不愿意低头。
对方以溪水的姿态无声地浸入了她的生活，让她在毫无戒备之间，不知不觉地习惯。让她无法拒绝。
当和田挽翎打算尝试着依赖的时候，她想主动伸手抓住他了。
黑羽快斗见挽翎沉默了，自嘲地笑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只是一遍遍地温柔抚摸她的脖颈，肩膀，腰肢。
挽翎觉得浑身上下哪都疼。
疼得厉害。疼得要死。
这样的疼痛能让人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还有知觉，还可以感受到世间的悲凉寒暑。
黑羽快斗停留在她咽喉处的手指忽然收紧的一瞬间，梦境终于破碎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被照亮了。
她睁开了眼睛。
嗅觉比视觉更为灵敏，她闻到了空气里飘浮着的饭菜的香味。再仔细闻一闻，还掺杂着消毒水味。
视线由模糊慢慢地变清晰，挽翎看到平整洁白的天花板。
她转了一下脑袋，察觉到自己躺在医院的一张单人床上，还被缠上了各种各样的粗粗细细的线，连在旁边的一台机器上。
仪器上的图表和数据在不停地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