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站着一个身穿皮革外套的卫兵,站得笔挺:“是你报名了骑术比赛吗?”
少年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我,我没有……”
卫兵拿出一卷敲了龟甲龙印章的羊皮卷交给他:“不管你有没有,总之名单上就有你,这是你的比赛资格卷,过几天记得准时到。”
【祖母知道他热爱骑马,所以擅自替他报名了。 】
庞杂的记忆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像窗格般一扇一扇打开,又像线条一样纷乱地交错着。
少年玄还没来得及参加骑术比赛,就得到了祖母的噩耗。
他离开家,经过山坡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一种叫朱芥草的汁液将他的衣服染成了紫红色。
“过来吗?我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一个精灵坐在山谷的一块石头上,朝他招呼道。
他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朝那个精灵走去。
漫长的日子像阴影一样延伸,少年玄再没有回去过家里,家里的小猫再次成为了流浪猫。
耳后拥有着红色花印记的精灵们坐上了木棉号,出海。
在海上,他们遇到了迷雾。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她所知道的那样。
【所以真的是他的记忆……】
海风飘荡的夜晚。
穿着黑色长袍的精灵玄对她说:“我还想和你一起旅行,你还没去过我的家乡,也没和真正的我相处过。”
记忆的最后一幕,忽然又闪回到了从前。
夕阳把红砖红瓦的房子映照得斑驳不堪,森林里的棕树也一并沐浴在金色的光雾中。
眼睛乌黑头发乌黑的男孩正垫着凳子拿着掸子打扫屋里的蜘蛛网,祖母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踩着纺车。
“明天我带你去试试骑马吧,玄,你的父母都是马术高手,想必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记忆到此落幕了。
她睁开眼睛,手里还握着那枚记忆晶体,眼眶里是滚烫的液体。
第96章
眼前几乎看不清景象,一下子接收太多记忆让她头疼欲裂,尤其是其中还夹杂着漫长幽暗的三十年地牢记忆。
然而她还是应该站起来,她还有工作。
她费劲地倾斜手,让手掌心的那枚记忆晶体能随着重力作用下坠。
但她的手在颤抖,根本伸不直手指。
仿佛抽打自己身体、拔掉自己头发的不是玄而是她,身体上的痛苦也跟着记忆一起带来了。她忽然之间开始害怕黑暗,害怕密闭的空间。
【那是玄的记忆,不是我的。 】她一遍一遍地在意志里对自己说道。
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在颤抖,毫无力气。
稍显冰凉的触感握上了她的手。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人耐心地把她蜷曲的手指一一摊平,从手掌心里取出那枚记忆晶体。
她顶着模糊的视线,看到眼前那张好像隔了很久才见到的脸,他穿着厚重的黑色斗篷,眉眼深邃。
她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
冰冷的皮肤触感和上面的茧子让她感到微痛,但这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他睫毛动了动,眼神低垂看向两人握着的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许和她比起来,失去所有记忆的鸩苍会感到更痛苦吧。
如此想着,她像找到水的游鱼一样开始正常呼吸。
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搀扶着把她拉了起来。
“谢谢……谢谢你。”她终于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但失去了所有语言记忆的斗篷人只是寂然地看着她嘴唇的上下碰动。
她站直身体,他才松开了双手。
走了几步路后,她总算感觉自己开始恢复。
是的,那份记忆不属于她——第一,她做菜没有那么好吃,第二,她没有鱼不能活,第三,她还是很怕疼的。
她示意鸩苍待在岸上,自己跨入小艇。
他站在岸边石滩上,缄默无言地注视着她。
*
岛上,信鸽还在窗沿东张西望。
绫顿把东朱从海上接回来后,那个额上戴着宝石的羽人女性做了个手势:“我带了点东西回来,你一定会需要的。”
她好奇地盯着东朱看,要看看是什么当地特产。
但是当东朱从行李里取出一枚又一枚的晶体时,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记忆晶体。
被多出来的记忆折磨了一遍的绫顿感觉自己有点心理阴影了,现在已经连植物结晶都无法直视了。
“我把那里所有遗落的晶体都带过来了。”东朱还在继续往外掏着,而地上的晶体已经垒成了一摞了。
她提醒道:“东朱,你处理这些晶体时一定要小心,我刚才被一些记忆攻击了。”
“攻击?”东朱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