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十分轻松,这个头盔大概不是他的,空荡荡的。
然后加利亚看到了他的脸,不,应该是她。
是一个少女。
为什么加利亚能一眼看出来呢?因为,加利亚也是一个男扮女装投入战场的女人啊。
从远古出来的风呼啸而来,恍若从人空洞胸腔一卷而过。
加利亚看着这双定型在仇恨的死亡眼睛很久很久,蹲下身,将少女溃散的眼眸合上。
她想说什么,比如为这个灵魂祷告。
但是最终加利亚什么也没说,倒下来的一瞬间她看到的是湛蓝无比的天空,和盘旋而来的渡鸦。
……
窗外的节日游行队伍已然到达最高峰,游行的车队恰好经过医院的楼下,很多护士都跑到窗口看游行的队伍。
纷飞的彩带、银色的烟花、小孩子举着的节日气球、繁复地装饰着鲜花的花车……喧嚣和欢呼声冲破天际。
亚瑟兰和高卢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本次亚瑟兰的军队英勇地打退高卢的军队的,为了庆祝英雄们凯旋归来和战争胜利,热闹的节日就这样开始沸腾欢庆。
而在加利亚的方位,她能从病床上看到花车经过的一个尖尖,于是她就透过窗户看那一一处,那欢快的漂亮的那一个点。
街上的热闹是不属于她的,不过这不妨碍她为此而感动。
战争结束了啊——
医生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阳光照耀在金发的青年的头发,那发色明明是十分明媚的颜色,但是在青年的身上却只剩下脆弱和沉静。
她目光移到少青年的左手臂——仅剩一个空荡荡的袖子。
他手臂被敌国带着毒汁的穿甲剑刺破,从战场上发现时候,手臂就已经溃烂,为了保住性命这个少年不得不面临选择。
得知最坏的结果就是将整条手臂截肢后,他怅然地笑道:“那就这样做吧,辛苦你们了。”
截肢手术最终确定,青年咬着布条,眼角发红却始终没有落泪,给他做手术的医生都有些胆战心惊,又不得不感叹他的坚韧意志。
那块绑着布的木棍被他咬断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哀叫出声,连哭泣声都是微不可闻。
正当塞尔玛回忆起这个青年刚来的模样的时候,少年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塞尔玛医生,又辛苦你来看我。”
真漂亮,少年明媚的朝气在那精致地眉眼升腾——那是一副让女性移不开的模样。
不过塞尔玛早就习惯青年令人一见就心情舒畅的美貌,她瞥了一眼加利亚没好气地说:“有空和我调笑,还不如从街上找个姑娘过来关心你,没有家人难道爱人也不找一个吗?”
“爱人啊…”加利亚哑然失笑。
塞尔玛这样说,也是看到加利亚在这里躺了半个月,结果一个来看望他的人都没有。
怎么会有人对如此礼貌漂亮的孩子如此苛责呢?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吗?
虽然是这样说,塞尔玛还是放轻换药的动作,虽然现在截断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不会流血,但是塞尔玛还是怕这个少年会痛。
等一切弄好,塞尔玛准备再嘱咐几句后,门扉传来敲响声。
来的是个头发打着发蜡、穿着极为端正的黑色燕尾服的高级仆人,这样体面的人在路上都是少见的,因为他们大多在贵妇们的沙龙,或者城堡的那些贵族身边。
而且他看起来是来找加利亚的。
塞尔玛惊讶地看着来访的人。
来人目光转向少年,躬身道:
“加利亚少爷,午安。”
加利亚脸上的如水一样的笑容褪去了,她对塞尔玛说:“医生,我需要和我的家里人说会话,能麻烦关一下门吗?”
“好吧。”塞尔玛有着不解地看向得体恭敬男仆。
家里人?什么样的家里人在加利亚截肢足足半个月,也不过来看一眼呢?
塞尔玛心怀疑虑地关上门扉。
门关闭后,男仆掏出手绢掩了掩鼻子,然后将随身的箱子放在椅子上,他没有坐下,因为他眼里透漏的都是对这个寒颤的小医院的嫌弃。
“公爵大人一直在惦记您,您又何必到这样破落的医院来修养呢?”男仆礼貌地微笑着说。
加利亚还不至于傻到连客气话都听不出来,但是她微笑着毫无芥蒂地说:“这是军队指定的医院,医生都是专门的外伤医生,所以这就够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父亲叫你来……是还有什么事嘱托吗?”
加利亚如此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尽管太过直白,但正中男仆今日来的理由。
所以男仆笑眯眯地将话接了过去:“是这样的,虽然您已经不出现在战场上了,但是如果再同时出现在授勋的场所对布莱克少爷的名誉有损,所以公爵大人嘱托您在授勋典礼结束前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