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亚有些恍惚，因为在这一瞬间曾经轻狂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沉稳的君主重叠。
卡里古拉不知从哪拿出酒瓶一支支立在地毯上，他拿了两个金杯，一杯递给加利亚。
于是两人满上了酒坐在石阶上碰杯。
加利亚在军旅生涯中喝劣质酒更多，而打出生卡里古拉入口酒都是从高卢或者罗马酒庄里运来的名品。
对于加利亚来说酒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对于卡里古拉来说，名酒和差酒的区别如同掺杂了碎石和黑面包和白面包的区别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很久之前我就梦想，我能从战场中回来继承王位……然后加利亚，你作为我的薰浴骑士，陪伴我度过在教堂守夜的漆黑夜晚。”
“现在我成为了国王，加利亚你有什么样的梦想呢？”
油灯在台阶上像一个圆点，照亮了教堂黑暗中一处，加利亚垂眸看去正好看到卡里古拉的双眼。
两人碰了一下杯，金杯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加利亚看着金杯中像是鲜血一样的红酒轻声说：“我……想要所有人能过得更好，想尽可能的给予他们公平公正，让人民能吃饱穿暖，流民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
卡里古拉愣了一下，他其实并不意外加利亚会这样说，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心，于是他睁大眼睛说：
“你说的是你的梦想，你的目标，但是这个梦想里没有你自己啊，加利亚。难道你没想过你想要得到什么，将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加利亚呆呆愣愣的，大脑一片空白，半晌说：“我……没想过。”
卡里古拉也沉默了一下，随后他勾起唇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有些猜测，但是加利亚你不会是神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之类的吧。”
加利亚顿时呆住，反应过来甚至有些啼笑皆非。
“你在说什么小孩子的玩笑啊！”
卡里古拉挪过来靠在加利亚肩膀旁，认真地说：“无论怎样，作为人类总要有些脚踏实地的想法吧。不然会让人以为，加利亚会变成天使飞走呢。”
加利亚好笑地反问：“哦？比如呢？”
“比如……”卡里古拉顿了一下，“结婚之类的。”
加利亚撇过头半晌闷闷地说：“跳过这个问题。”
“不对…为什么？”卡里古拉不禁追问。
加利亚将脸颊贴到自己的臂弯，眼中是提灯中闪耀的火焰，她眨了一下眼睛声音有些沉闷。
“别问了。”她眼眸垂下掩盖一片寂寥，“对于这样的事，我已经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不报有期待了。”
这个话题结束，卡里古拉识相地停止了追问，然后他十分聪明的换了话题，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曾经战场上的趣事，下议院的八卦，还有很多很多。
卡里古拉带来的酒渐渐见底，加利亚大脑越来越不清醒，于是十分困顿便点着脑袋。
加利亚从来没有因为酒而失算过，只不过或许是无论是所在场景还是人都让她格外安心，也没有一定要她撑着的缘由。于是在酒精作用下，加利亚感觉要昏昏入睡，只不过她还记得还要守夜，她开始点着脑袋。
“睡吧。”发现加利亚状态的卡里古拉让她倚着他肩膀于是说。
“记得…叫醒我……”加利亚于是倚着卡里古拉模模糊糊地说。
“知道了。”卡里古拉抓住加利亚手指如此承诺。
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摩擦，卡里古拉毫无睡意地看着地上的灯。
等确认加利亚睡着后，卡里古拉将她的头挪到他的腿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却又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手指摩擦过加利亚的鼻梁。
然后顿住。
然后不知为何，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
……
卡里古拉急促地呼吸着，他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倏地回想起了乌瑟。
……
国王乌瑟在死前手指如枯枝般，他用那双将死的灰色眼珠对卡里古拉说：
“作为国王，你可以有朋友有爱人，但是当你选择来临时候，你不能凭借心意来选，你要选择你认为对的方向对的人，而那些错的人是你必须要舍弃的。 ”
卡里古拉浑身一震，他抬头对乌瑟说怒斥：“就像你选择舍弃你的妻子，埃莉诺公主吗？就像你最终舍弃你的两个儿子吗？”
乌瑟那双眼珠欣慰且悲哀的看着卡里古拉，似乎是用那双眼眸抚摸卡里古拉的头发一样。
他说：
“可是卡里古拉，最终我的选择是对的不是吗？”
似乎是被那命运般的眼眸摄住一般，卡里古拉浑身一震。
他没有分辩，他感到悲哀却无法说乌瑟的选择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