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提心吊胆,不详的预感一下子被无情验证,徐恩赐的脑海中仿佛有山洪在倾泄,惊涛骇浪,脏污的泥流冲刷一切摇摇欲坠的壁垒,哄地一下全部倒塌。
前女友,前女友,徐恩赐一下子想到了初三暑假,薛承在朋友圈公布恋情,那个女生的脸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慢慢地和眼前的女生对上。
原来是她啊,难怪有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聪明一点,打第一面时就能认出她,然后拉着薛承离开,换其他的位置,或者更笨一点也好,永远也不要把那条官宣的朋友圈照片记起来。
薛承抬手,抓住了徐恩赐不受控制的颤抖的指尖,她的手冷得像冰块。
他抓着她的手,似乎想温暖她,徐恩赐却触电般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她坐立难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薛承却强行将她的手再度拉回去。徐恩赐再次抽手,难以抽出。
谈姝对此熟视无睹,自顾自开口:“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她是?”
“我带我女朋友过来参加同学婚礼。”薛承回道。
谈姝点点头,“哦,是新交的女朋友吗?”
“不是。”薛承平静地看向谈姝,“当年你遇见我时,我要去找的人。”
“原来在我之前啊。”谈姝鼻酸,她多希望眼前的徐恩赐只是薛承回国后随意找的新女友,谈腻了就会分开,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早就深刻地认识到,他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
“为什么啊?”谈姝哽咽,为什么你不能当个彻头彻尾的渣男,玩弄所有人感情的坏男人,为什么要为谁而停留。
薛承淡淡道:“没有为什么。”
他这一生本就是个没有定数的旅途,在喜欢上徐恩赐这件事上,从意识到,到抗拒,到接受,到贪恋,到疯魔,一步步都是他清醒地沦陷着,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没有确切的答案。
爱是不讲道理的,不会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包括本尊。
服务员端着酒盘上来时,徐恩赐终于找到机会这恐怖的对峙,她腾地站起来,端起一杯酒,“你们聊,我去旁边喝。”
薛承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不用走,没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听的。”
“我不想看到你和前女友说话!”徐恩赐突然大声叫起来,手里的酒杯洒了精光,她的眼泪哗啦啦掉下来,像一串珍珠项链崩断了线。
徐恩赐做不到成熟又懂事,想不出什么尽善尽美的应对方法,她只知道自己很难过很生气,胸口堵着一大团沾满生理盐水的棉花,一定要撕扯出来才行,不然她就要憋疯掉。
什么颜面,体面,都与她无关,她又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成功人士。
她不开心了只想大哭大叫。
薛承也跟着站起身,对于徐恩赐的哭闹,他心慌了片刻,又升腾起一丝难言的欣喜,她的反应越是大,就证明她越在意谈姝,也越在意他的爱。
他怨怼地睨了眼谈姝,“你不该过来的,她哭了,我要带她回去了。”
“对!是我故意要过来的!我为什么不能过来,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之前的过往有多么不堪!”谈姝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犯贱,我还想着你这个混蛋!”
“麻烦。”薛承低语,他只觉得烦躁,随意地走近一个人,原来会有这么多的苦果,他疲惫地叹息:“别再执着了,我就算不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当初的那个承诺,从答应下来的那一刻,我就没有当真过。”
“好,我们不在一起,可我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幸福!”谈姝哭喊着,“凭什么啊?只有我被困在那个夏天……”
“那不好意思了,我不会因为你的想法就怎样,你知道的,我的耐心很差,如果以前对你还有一丁点愧疚,那现在就只有厌倦。”薛承说:“我提醒过很多次,我是个烂人,试图唤醒一个烂人的良心,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你是一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谈姝悲愤而绝望地看着他,潸然泪下:“聪明人就要什么都能想开?聪明人就得默默接受你的伤害?我看你不是没有良心,你只是偏心。”
“说出事实会让你好受吗?应该不会吧,所以很多时候人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薛承不再想和她多说什么,直接点出她的目的:“你在这里胡搅蛮缠,无非就是希望她恨我,离开我,但很抱歉,我对付她的招可太多了,你恐怕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