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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月,司昭府偏堂外的梨花转头风吹徐徐飘扬,银骨如雪,不见皑皑,却压的整个府里喘不过气。
就在刚才,檀允珩和陆简昭刚去地牢提审了一名暗卫,确切说是射杀当朝侯爷的暗卫,可惜咬舌自尽了,等大夫赶到,诊脉过后,叹头惋惜。
二人本没想从暗卫口中能得到什么话,暗卫是公主府乃至亲王府亲自培养的,从始至终都不会背叛主子的,当命受胁,自尽了事,派人严加看管是看不住的,死了也就死了。
檀允珩和陆简昭容不着色,回到偏堂坐下,府衙呼吸凝重,陆候事一日不解,都是闷在他们心坎上的一团灰雾。
偏堂上,檀允珩坐在官帽椅上,手肘抵在椅柄上,手半握抻在鬓边,视线随落在隔着门上框沿,折在地面的束光,尘粒子堆砌,迸发出色彩斑斓。
陆简昭视线同样盯过去,光缓缓偏移,他心慢慢静下,不得不承认他心急,面对父亲身死,迟迟抓不到凶手背后的人,但却不得不稳静沉思,是困难事。
各府暗卫衣着一模一样,不能分辨出自谁府,都是对暗号行事,将近整月,父亲之事毫无进展,好不容易昨夜将人抓住,今儿便失了缰绳。
珩儿和他尝试过很多法子,哪怕二人心知肚明凶手是雪亲王,却无济于事,不仅无证据,甚至有证据也要不了那人狗命一条,只因他手中还有一道保命手谕,同雪亲王一党的大臣也如泥鳅,甚难有什么把柄。
“我倒有些佩服雪亲王,做事隐蔽之极,不沾一丝马脚在身。”陆简昭轻声一嗤,“在乎的孩子被送去大昭寺寄养,家中人还存有一道保命符,让旁人动不得。”
雪亲王不曾有过一丝马脚露出,至于陆候乃雪亲王府上暗卫所杀,还是雪亲王主动透漏的。
就在昨夜,夜雨延绵,这暗卫也不知遇上什么事,吃醉了酒,在街上浑身浸透,不知归家去,口中一句‘我是雪亲王府中人,是我杀了侯爷’,让檀允珩的暗卫将人抓了回来,就有了今儿前去地牢一遭。
赤裸裸挑衅,让人心有恨却无可奈何,任凭花落去。
这正是檀允珩心忧之处,之前柳府叫嚣,她尚且还要替母寻仇去呢,陆简昭跟她本同类,心何其煎熬,心急乃常事。
雪亲王此人胆大谋略,步步为赢,往日看着司昭府同别的亲王府公主府斗智斗勇,一出手不仅掐住她和陆简昭命脉,还有倘若陆简昭不能很快查出凶手,也会瓦解其内心,甚至影响军营。
自陆候去世,军营先有陆候亲信暂管,待陆简昭查出凶手后,便接受大将军之职,司昭府剩下她一人,雪亲王的计策甚至远虑,既然她和陆简昭惺惺相惜,那就让她二人不得不分开处事,只要分开岂非机会更多。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陆简昭不会是下一个陆候。
加之雪亲王家中两个孩子甚是聪颖,并不似别家孩子,很难落下把柄,灵芽茶楼那事,若被捅破,那可真是大篓子,是要被百姓唾弃致命的,亲王府早已不是皇室中人,自然不会丢皇室颜面。
而且萧南琅还在月子里,她好心可以等人出了月子。
檀允珩本不愿用此法子,雪亲王看他们举手无措,特意把凶手送来,打着‘我就是杀人凶手,你又能奈我何’,来磋磨她和陆简昭的心,那就别怪她了。
既然千万面子雪亲王不收,那萧南琅的生死也就在她一念间了。
“你知道人会在何时最容易出岔子吗?”檀允珩重新拾起之前她问陆简昭的话,那会儿陆简昭思绪差了神,这会儿他回了话。
“就像我刚才,在意的人和出了事,就会出岔子。”陆简昭微微一怔,侧头看过去,与檀允珩四目相视,看穿人眸中决然,“那样嫂嫂的灵芽茶楼铁定曝露无疑。”他欲言又止。
“我确定的,陆简昭。”檀允珩明白他想说什么,跟她想到一处去了,“雪亲王的挑衅是明火执仗的,你我何尝不能。”
“你说的对啊,人心中最在意的,往往都具紊乱心定之能,雪亲王与其心上人最在意的就是萧南琅,南萧纪在意自个心爱的妻子,雪亲王夫人和心上人在意儿子心意,你看,这不就理清了。”
“别提萧南琅和南萧纪在外人眼中是亲兄妹了,关系一旦传开,覆水难收,人不犯你我,你我不犯人,雪亲王既已站在明处,你我当然能将天捅个窟窿来,届时的雨漫过一条人命,就当提前去给陆候赔罪了。”
乍然,陆简昭唇角一勾,眼疾痊愈前,他明明在她身旁,却不见其表情如何,今时得幸,看着她明然秀丽的面容朝他一笑,眸中千意见心欲,见天地雅量,唯独不见口中轻飘飘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