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百姓从商行当,身居高处的人却总想着自身利益更牢固,垄断让百姓走不通此路,殊不知此举不仅不义,而且可耻。
“何为官,从百姓中脱颖而出,居庙堂之高,虑民忧之远思,丰亲王居亲王位,在朝多年,不断扩大同党之势,意图明显,上想控龙椅,下欲独吞银两,天下事利民乃大,因私罪大,给他们个痛快,还算便宜他们了。”檀允珩于昨儿乘马车进城时,同徐鸿越商讨,两名苦役死法,思前想后,接着又跟温大人相视,决定用‘苦役已被猪吃了’,这等谬论,让百姓不知真相,只知该死的人罪有应得,是上苍报应。
忽而,徐鸿越想起一件事,“前御史苏翁老家,就在平邑,不知苏翁是否与城中各处还有交集。”
温照煦摇摇头,“苏府九族连诛,留在平邑城中的旁支也难于幸免,即使有借着苏大人名头的商人,至今未敢招摇,老夫派去的探子不曾有过着落。”
诛九族乃大罪,甚至之前那批被滞放在城西积善巷那位刘攘的家中的毒物,刘攘一家也难辞其咎。
外头光照银白,县衙前的一处空旷地,几个孩童衣着厚重,正围着堆雪人,稚声笑语不断,偏堂煨着炭火,偶听声响,不及孩童遥音铃。
檀允珩手中端着茶盏,耳廓清晰,目光掠过偏堂墙角一个拐角博古架,上头有摆着一本择声道:“那本《奇闻录》,乃我朝民间范清所作,此后真迹不详,原来在温大人手中。”
温照煦和徐鸿越一人转头朝后,一人抬眼瞧过去,二人刹那明白什么,回过头来频频点头,眸中满欣赏。
偷龙换凤乃一招直面,商人见多识广,多有见地,甚至比朝中官员大都灵活,真迹不在,即便从县衙传出温大人手中《奇闻录》真迹,旁人也不信的,面上不说罢了。
你说假是真假,你说真也是假,商人不信,唯有借东风之便,利欲加之心。
门外孩童盛欢,何不推澜一把。
若依温照煦,他会将真迹《奇闻录》在他手中,编成童谣,广为流传,让城中商人知假无动于衷,或者激起商人逆反,站出指假,此举鲜有人走,谁都知有诈。
徐鸿越之举,大肆宣温大人真迹丢失,号令悬赏,哪位商人趁着走商之便,顺手找下,温大人定会赏银奉上,好似也不行不通,那时怕是有大批‘真迹’冒出,无罪也成有罪了。
檀允珩双手托着椅柄起身,步履款款,“相传千年之久,有一神君名颂安,十五因己之力阻下万人不愿守之界,魂归神界,后有家被屠,重回界土,结识远道而来的子元君,隐身份,借他之力合力,方还界土康平。”
她走到博古架旁,抬手将这本《奇闻录》拿在手中,“明路走不通,暗路已被阻,昼夜还有第三色,神灵天象。”
“商人走商,最信的就是神佛,怕遇强盗劫匪,更怕空有满屋珠翠,小命休矣,我朝官道太平之久,该有点动静了。”
檀允珩将《奇闻录》放在她和徐鸿越中间的方桌上,唇角噙笑,“‘真迹’该丢,商人该怕,只有怕才会露出马脚。”
自然是从商人最害怕的事情上下手脚,不然岂非徒劳无功,那些个跟苏翁留在平邑的旁支有过交易的商人,如今最怕听到‘苏翁’二字,比起这个,不出几日,更怕听得的话,就该换成“温大人手中《奇闻录》丢弃,乃平邑有失,往后商行要不太平了。”
平邑是商人汇聚处,庙宇修盖也为最多,其中就有《奇闻录》中的两位神君雕塑。
商人不忌讳,谁都拜,总有一路显灵的,为此檀允珩还有一话,“一路有灵万路畅,一路失灵万路灾。烦请温大人一并撰成歌谣流传。”
徐鸿越在旁边坐得直,甚至品茶都有了几分雅兴,这是他的学生,然温大人此生无子女,不授学,永不知有出息的学生多给他长脸。
温照煦看着徐侍郎一副神气样,也端起桌上茶盏,一计眼神回过去,他头一面见郡主那会儿,郡主三岁不到,圣上在御书房处理事,皇后娘娘就坐在旁边,吩咐下人放个软垫在地上,供郡主坐在畅快玩,他还抱过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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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囫囵夜,暖风伴雾,出平邑城外十五里官道上,正走着一家商号,打算前往离之不远处的客栈歇脚,突而一群武力高超的绿衣蒙面的男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堵住他们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