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在断头台下声讨,常幸手握长剑, 目光锋利,笔直站于几人身后, 身侧陆乾声音沉静, 先复说着重复着青大人一家对青四小姐所作所为。
百姓静静思索,身后文武百官, 为人父者,有人恕难苟同青大人所爱女之姿, 居然厚此薄彼,子女还不是家中男子所行之事,就连百姓人尽焉知其理, 一个当父亲的都不知好生待子女, 这样的人即便官居高位, 也人臭鼠咬。
与人群中有一百姓起声嚷嚷:“青大人先娶门当户对之女为妻, 育二子一女,又看上门楣皆低的女子为妾, 有一女,巧之新朝子女如一,青大人免不得做样子给外人看,弄得妾氏女心有郁而以死脱身, 甚至青大人不惜利用亲女让丰亲王府公子泄愤, 说是让二人成婚,敢问青大人, 能与亲王府结亲,如此好事,怎不让你爱女前去,青大人不是也知南大公子何等人吗?简直是豺狼虎豹转世,早点投胎去吧。”
“青大人府上子女缺管教,仗着嫡出身份,不虑妹妹心思,青夫人亦是如此,但罪魁祸首,青大人死刑,民女支持青大人死刑。”
“草民支持青大人死刑。”
……
檀允珩和陆简昭十指相扣,站于百姓身后,百官之中,二人身侧一边是徐鸿越,一边是张清檐。
“这样的人白白占着朝中位子,活着也无用,早死早给今岁即将参加春闱待高中的学子腾地儿。”张清檐淡淡一言,不带丝毫语气,却给众大臣听了个震惊。
要说满朝文武谁最有手段,刑部尚书张清檐与司昭府檀允珩双星齐下,张大人小小年纪官居三品,六部上下无人不服,死刑犯在她手中,那是无一活路,阎王要你三更死,她敢留你到五更,就为折磨你。
小司昭大人是跟张大人同年科考中举,品阶步步高升,任司昭后,更以己之力改观自己在百姓心中地位,上一秒跟你客气,下一秒送你下牢狱,是以无论朝中官员如何看二人碍眼,都找不出二人徇私或办案失误之处,只能暗暗咬牙,逮着话茬跟人别两句。
这不落在徐鸿越身后的一个四品官也不知受谁指使,明着跟张清檐较劲,视线瞅了眼屡见不爽的张大人,嘴角还得噙笑和善,“张大人此言落歧,先皇在世荒淫无度,这才导致青大人教女无方,在家中受委屈过后寻死觅活的,不惜牺牲自己博取大人您的同情。”
户部尚书沈观叙就负手站在张清檐另侧,他转头过来,发现说话这人居然还是户部官员,姓刘,在王侍郎手下任职,圣上正愁抓不着丰亲王一党的官员呢,死到临头还招摇撞市,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沈观叙睨了眼说话官员,声冷冷,“既然刘大人能言善辩,不如站到百姓身前为之辩解两句。”他倒要看看刘大人会不会被活活踩死。
刘大人闭了口。
事不在自身,总是一身轻的,甚至还能替犯人狡辩两句。
百官皆在,陆侯和黄尚书两个有声望的不着话,司昭府两位地位高的司昭大人也不着话,再往下就是张大人和沈大人,再说下去,恐怕黄尚书便要护犊子了。
至于护谁,一目了然,黄尚书的女儿可是嫁给了大皇子,圣上最为属意的太子人选,自然是帮圣上的人了。
午时日头温热,尤其对檀允珩,她衣着偏厚实,身上出了层微汗,接着她示意陆简昭同她一道往身后街侧的铺子屋檐下站去。
“怎么了,夫人哪里不舒服。”陆简昭立即一问,手背搭在她额前,目光复杂,近日他总频繁看见珩儿轮廓,很奇妙,这次他借着珩儿带她到阴凉之便,眸中褪了光耀,那一瞬明媚柔和五官扑面而来,又转瞬即散。
他眉心浅浅一皱,好似比往常频繁,得空去宫中寻个太医瞧瞧。
难道小楼国的毒还要期限?
陆简昭思忖几秒,便提及檀允珩刚唤他过来阴凉处,春日日头再盛,但凡不热,他眼疾就不发作,莫非是珩儿身体不舒服?
他神色突而紧张起来。
檀允珩抬眼,就能看到他的手伸在她额前,“夫君多虑了,只是晒意明显,珩儿有些热罢了。”
若非有官员朝这边看来,她这辈子都不会说作秀给人听的话,便把头瞥向一侧,去观断头台上,常幸口中所诉南蔓生的罪状。
南祈非严寒之地,体寒之症的人衣赏厚重,寻常人深秋装束罢了,陆简昭乍一下在人群中未应过来,檀允珩旧紫色的官服外,还有件紫粉色长袄,晨起过早,天色寒凉有霜,加之初春早晚阴晴不定,不好褪去,午时晒意过后,温度便会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