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亲力亲为才能得到更多想要的。”
原来他说出去的话听起来会让人这般心中闷闷不乐,如一团乌云,始终难以散去。
同样镀在幽暗里的还有陆简昭温润之色,他一手抓着博古架,架子上的竹笺木牌刚停止晃动,阁里寂静一片,映照在他身后的光亮带着地龙的温暖,都仿佛抚上他的脊背在说:
少女的始终如一,从开始就是坦诚相待,是他随之而来的珍贵无法比拟的。
他隐在长睫下的眼睛盯着她,眼周酸涩之感有心生,干涩无泪,形同槁木。
“陆简昭,所以你要亲我吗?”第一遍他神色游离,没听到,话又被檀允珩复了一遍。
“所以,你要亲亲我吗。”她声音照旧,不曾有变动。
陆简昭回神,攀附在她明澄目光里,那抔清水,月色璨璨,他怔神一刻没动,没等他加以思索呢,他的脖颈被环上一双温凉的手,他眼中人一笑,尤其眼尾那处的光点,好似湖水里的圆月,漾在涟漪中。
他摁住了她刚打算踮起的脚尖,俯身将人抱坐在一旁没琴的琴几上,亲了她。
吻如往常温情,却不似往常蜻蜓点水,情爱一事,往往都是无师自通的,檀允珩是,陆简昭也是。
脱了空隙,檀允珩脸上一瞬落了满屋金玉,尤其她双目轻轻一合,只剩下略弯的眼尾,隐隐泛红,金秋枫叶光满,却千层迷雾深,无法窥探其貌。
亲力亲为,亲她,环环相扣。
一吻毕,陆简昭才清醒,想到她的用意,从檀允珩一开口,诱着他去想以前他让她感到不开心之事,亲力亲为,他不亲亲她,怎知她愿不愿意。
一个有回应的吻,足以说明一切,能打消他心中对那点笔墨的计较心,确有奇效,他受益匪浅,她在如何执笔绘写旁人,都不抵他站在她面前,毕竟他的身子是她之所爱。
二人心思各有千秋,电光火石间,檀允珩一个没注意,她的右手腕被陆简昭的手高抬起,衣袖顺势后滑,露出半截胳膊,等檀允珩反应过来,陆简昭俯身吻了她手腕处的脉络。
檀允珩神色平静,就这么看着陆简昭呼吸间的热潮撒在她手腕处,一次又一次,她的心跳没往常那般平缓,她自己都感觉到了,他亲着感没感觉到,她不知道,或许吧。
她有手段,她的话引着陆简昭下地狱,也能拉着他上天堂,陆简昭自也有让她心跳加快的本事。
第076章 床笫
足足一个戌时, 在信阁外盯哨的不知谁家派来的,不曾走一刻神,只露着一双眼睛的黑衣人, 眼神亮意闪闪,望着信阁三层那扇红烛高燃的窗柩, 还有依窗柩坐榻上听信阁掌柜点头哈腰的信阁人。
这几个黑衣人不敢再上前走几步,再往前走几步, 暗处留着郡主府的暗卫, 只好离之焉远,凭身姿断人, 不能听其说些什么。
红烛高烧,微微暗香浸满整个阁间, 檀允珩和陆简昭坐在阁内低处下棋,那榻上坐着的二人是檀允珩培养的信阁里的人,这些人都是听她差遣, 无家可归之人, 有男有女, 依榻而坐的男女, 扮上了她和陆简昭的装束坐着,一旁还站着一个信阁人, 装模作样朝那二人禀告。
实际她和他早已挪了地儿,坐在一旁闲闲下棋,檀允珩手肘搭在桌沿,手中捏着一颗黑棋, “应满即日起, 便不在信阁做事,三公主府的南大小姐允他入府当个死士。”她手中的棋一推, 推到陆简昭跟前棋盘边缘格子上。
陆简昭唇畔微扬,没接话,他看过应满的竹笺,上头明确写着,应满六岁期,家中父母不幸染上时疫,前后脚双亡,街上但凡有人家的孩子,都不愿再跟应满一同戏耍,怕惹上一个这么一个人,连自己也丢了命,有空就顺着应满家外狮檐下,放一碗刚煮好的饭菜,或者少许钱财。
百姓自保无错,应满身为一个六岁孩童也无错之有,无人可怪,可六岁孩童一身骨气,应满感恩四坊街邻,不愿一直活在四邻接济中,甚至怕白日出街,街坊四邻会惧他,深夜归家,卯时出门,家住城西,就跑到城南城中街想找不认识他的人处做活。
都城有生计的百姓或者开铺子的百姓无人敢拿一个几岁孩童当伙计,纷纷不收,一日近子时,应满才从城中距城西不远处的街巷准备归家,因着太晚,他过于困倦,晕倒在地,是南二小姐马车刚好从城西出来,经马车上丫鬟下来探究一番,是饿昏厥过去,南二小姐给人留了水和一盒子糕点,还有一行字:
君有解吾车夫困倦之症,吾见君有饥,特意留下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