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战场,历来只有胜者,二次踏入,输者总没机会。
“小陆大人觉得只有柳小姐有作案嫌疑,柳小姐为何要害自己的友人,莫不是发觉画舫卖我的画有问题,而始作俑者其一便是柳小姐视为己出的帕友。”檀允珩说着说着顿了一下,柳舒珺会因一幅假画怪罪帕友,有待考证,她想知道另一件事,“苏庭父亲如何死的。”
陆简昭回想了下去苏画师家中那日,常幸转述的话中,只提到苏父早早去世,没提死因,“夜晚再找一趟商老板。”看样子还得去叨扰一番。
檀允珩转了身,往官帽椅上一坐,院外俩侍卫守在廊外,“不用,城北奴隶中有人知道。”
北冥奴隶过来南祈,一向脏活累活做着,日日清晨被拉到城中各处做活,那些个南祈百姓不愿做的活儿,都由北冥奴隶做,南祈百姓并非发难之人,家有红白事,都会给四下做活的奴隶端上一碗饭菜,奴隶也是南祈百姓,自然会记得这份滴水之恩。
“珩儿这般确定北冥奴隶会照实说。”陆简昭说不上疑惑,自古胜者为王不假,不能说败者不配铭记过去,时过境迁也不能忘记自己如何过来的。
檀允珩往旧紫色马面裙上慢落的端茶盏的左手,忽而空滞一秒,视线转到坐她旁边的人身上,神色照常静之,“咱南祈百姓哪个不是本色良善。”
既入了南祈,奴隶也好,什么都好,本色即为良善,陆简昭的话不是问题,是无条件信她说,客观讲,她回给人的是大盛世里,百姓安居乐业,城北奴隶心中定铭记北冥没落,同时他们是一群往前走的人,缅怀过去脚向前,日子是过给自己的。
他们善良淳朴,因五年战败被她舅舅忌惮,从而沦为奴隶,不可磨灭的是他们生存意志,和大一统下百姓越过越好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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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是常幸去城北捎话给大皇子,有大皇子亲去了趟当下城北奴隶暂居之地,午后实况就传到司昭府。
常幸得知后,立马跑进偏堂,拱手作揖道:“大人,大皇子问出苏画师父亲死于一场大火,听说是是城东常家的一家铺面起火,苏父亲未能跑出,活生生被烧死的,还听说苏画师母亲身子骨弱加上苏画师打娘胎里带的弱心症,母女俩收了钱,这事不了了之了。”
檀允珩从桌上拿来她午时派人回了趟公主府,递了个锦盒给常幸,“你把这个给哥哥等在门口的侍卫送去,就说长公主给儿媳的。”
赔了钱,当时没闹到官府,苏庭和苏母认定此事已了,往后再不因苏父之死说事。
檀允珩扶着椅柄坐下,“看来这个线索用处不大,就知常府跟写下五字的人并非关系匪浅,反而有利益冲突。”
商人之间,今日心平气和,改日相对交谈,常有之事。
“你我拿走苏画师那幅《赠友人珺舒》,事后那人会再度返回苏家查探吗?”那次檀允珩和他可是冠冕堂皇去苏家的,那街上百姓忙忙碌碌,兴许没发现,毕竟一出苏府二人就登上马车,那人事后再去,必会发现那幅写了字的画被拿走了,往后种种,不论那人多聪慧,也想不到什么。
画师之间惺惺相惜,珩儿和央小姐二人自香甜街相识,后有人在瑞亲王府也看到二人坐在亭中交谈,更不会惹来猜忌。
有道理,若人知晓那幅图,确实有再度去苏家的嫌疑,从陆简昭回都,月半已过,檀允珩发觉她和他之间,自一开始她在宗案室跟陆简昭说那番‘将后背交付于彼此’后,他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了她的道,成了司昭府的不可盈缺。
“小陆大人想如何做。”她侧坐着,双手肘叠着,放在桌沿处,一边手指敲着桌,一边手指碰着另一只手手臂,目光流露欣赏之色,像她偶尔会随手画春日盛花,引来蝴蝶采摘,她会欣赏地看着这只飞过来的蝴蝶,振着翅膀,采那一朵花。
陆简昭端茶的右手肘往桌沿一搭,额前轻阳,一点也不想错过有关她的一丝一毫,“珩儿刚拿给哥哥的锦盒里头可是什么吃食。”他想先知道那吃食究竟是什么,隔着锦盒还能嗅着丝丝清甜。
世人常说,不能拿眼睛识得一人心,要拿心去体验,檀允珩怎么看怎么瞧,都觉着陆简昭待她的心思,从心中溢出,又从那双幽邃黯然的眼眸中冒出,枯木生花,活色生香。
“甜糖,虎头糖。”为掩人耳目,她遣常幸前去城北找哥哥时,大声话术是“她有东西给哥哥,希望哥哥午后派人拿。”,至于何东西,就是常幸近处跟她哥哥说了,又派人去她府上跑了趟,辛苦母亲给她现做了虎头糖来,待她哥哥侍卫过来,她吩咐常幸给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