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把心里话说完，王佳慧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提到了向谨去世这件事，不免有些懊恼，怕自己戳中了唐玥伤心的地方。可隔着电话，她也无法看到唐玥现在的表情。
唐玥却在想王佳慧刚才的话，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有一点是王佳慧不知道的。
钟小诗曾说过，向谨没有死。
“阿玥，你还好吧？”
王佳慧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事。”唐玥回过神后，反过来安抚了王佳慧一阵。王佳慧渐渐放下心来，开始跟她吐槽钟小诗有多么的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看人。
唐玥还能听到在电话的另一头，周子宴正在旁边柔声劝她：“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起码好友得到了幸福，这是最近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
刚结束完通话，又一个电话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最开始唐玥以为是王佳慧有什么忘记跟她说了，忍不住失笑，结果看到来电显示才发现是李子昂。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透过听筒传来：“唐玥，我在一个书商那里发现了你之前在找的绝版书，现在你还需要吗？”
唐玥的脑子顿了几秒，才记起自己是有拜托身边的人帮忙找书。算算时间，那已经是四五个月前的事了。
书是同行推荐给她的，讲的是美学研究，只是发行时间早，现在已经绝版，没想到竟真被李子昂找到了。她忙回道：“需要，能麻烦你帮我买回来吗？到时候我把钱给你。”
“好。那我……”
“唐玥。”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唐玥侧头，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男人长相清秀，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
唐玥用不确定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周围，走廊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刚刚是在叫自己吗？
可是……
这人是谁呀？看着好像有几分面熟？
男人向前跨了几步，在看到唐玥紧握的手机后才反应过来她正在打电话，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有时候，一个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反倒比对待熟人更客气些。
唐玥告诉李子昂自己这边有点事要先处理，过会儿再联系他。在挂断电话后，她不失礼貌地询问眼前的男人：“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或许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同班同学陈皓轩。”
唐玥在记忆里翻找着这个名字，只隐约记得名字的主人是班级里非常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长期坐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
但是她也记得，他们的关系并不熟，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他说过话。
陈皓轩解答了唐玥的疑问。
“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他讲述了一个故事。
放学后，偏僻的杂物间里会传出难听的咒骂和隐忍的闷哼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少年被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堵在墙角，他们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身上，而他没有反抗。
少年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是外公外婆将他带大，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被霸凌这件事他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他也不敢还手，怕事情闹大，年迈的外公外婆就会被叫来学校。
在他认命的时候，没有关严的房门被突然推开，积着一层薄灰的玻璃倒映出来人模糊的身影。
“你们都住手，要不然我叫人了。”明亮的女声像是一道曙光划破了黑暗。
那些施暴者看到女孩，不甘心地咒骂，却不得不收手离开。毕竟女孩是校长的外甥女，他们欺软怕硬，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那些人走后，女孩也跟着离开了，但是少年认出来，帮他的人是他的同班同学唐玥。
哪怕过了很久，他也依旧记得那天离开学校时的夕阳很美，余晖将天空染成不规则的橘色，一片艳丽。
“那些人以为我们是朋友，后来不敢再欺负我。我一直想谢谢你，但那个时候的我太内向了，不敢主动跟你说话。”
经过对方的提醒，唐玥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对她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做了也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被另一个人惦记了这么久。
她忍不住动容，脱口问出心中的疑问：“那为什么现在又敢了呢？”
一抹红色从陈皓轩的脖子处往上蔓延。他？*？最开始还有些结巴：“因为，因为……那个，我……”
到后面他鼓起勇气，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管了，一股脑把话吐出来：“因为我现在已经变得更好了。所以才有勇气站在你面前，我想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