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难抵(226)

仿佛拉扯着所有霾色,笼罩身畔。

良久良久,她轻舒了口气,打了通电话给李阿姨,简单交代了些医院的注意事项。

听说医生开了些安神的药物,谢芝芸已经睡了。

李阿姨犹犹豫豫又说,她顺便还打听了些那位祝女士的事情,听说汪时笙的手术已经结束,暂且状况也还算不错,大概是度过了危险期。

对于汪时笙的手术,沈洛怡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汪时笙住院第二天,她就找人送了束花前去慰问,该有的礼节已经做到位了。

甚至,她根本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的。

只是,不想给程砚深留下一点被人置喙的可能性。

毕竟现在太多人在盯着程家,盯着祝林颜这位堂而皇之伺机上位的外人。

沈洛怡也不算是为了谢芝芸出气,只是世家体面总要维护,她也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人。

关于祝林颜的公司,沈洛怡倒也没什么像她说的有要毁了它的打算。

从外部入手,代价太大。

不值得。

只不过祝林颜公司内部的忧患可能更严重些,作为执行总裁她似乎也没什么经商才能,不过是借着程易渡的势横行。

可程易渡这些年常居国外,早就不是原来的程家家主的地位了。

她只要寥寥几句话,被压在她手下的高管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再众叛亲离被赶出公司,这样的结局,至少沈洛怡觉得已经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似乎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坐在沙发上,精神松懒了几许,沈洛怡揉着眉心又起身。

她厨艺不算好,但按照专业食谱倒也可以做顿晚餐。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她炖了一盅清鸡汤,简单撒了点盐。

毕竟,程砚深刚献过血。

程家的事情,她知道得不算多,多多少少也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个年代,医院对于稀有血型还没有建设严密系统调度制度。

祝林颜和程易渡正是热恋期,意外车祸,最危险的时候,祝林颜挡在男方身前,重伤住院,急需输血。

最俗套也最感动的爱情故事。

信息匮乏的年代,熊猫血哪有那么好找,可偏偏程家便有一位。

谢芝芸给祝林颜献血的事情,一直是程家的禁忌,谁也不许提。

只是因为后来谢芝芸嫁给了程易渡,那些以此威胁上位的流言才隐隐传出。

大概是真的吧。

听程砚深的话大约也是如此。

那时谢芝芸还是程砚深祖母的护理师,老夫人并不接受程易渡和祝林颜的恋爱,态度强硬,却对身边的谢芝芸眼缘极佳。

各种机缘巧合,撮合试探,半推半就,谈判威胁,为祝林颜献血是最后的加码。

在程老夫人的安排下,最后谢芝芸还是坐上了程夫人的位置。

一坐便是几十年。

或许也算是因果吧。

从前的稀有血型献血,又因为共同的人而不快。

再到现在,仿佛重演。

对错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手里端着的是炖了一晚上的鸡汤,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无人应答。

沈洛怡便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里没人,甚至电脑和文件都没打开过。

在书桌上放下手里的鸡汤,抬起指尖,沈洛怡碰了碰那盏破碎的玻璃灯,程砚深不舍得丢掉,便一直放在了他的书桌前。

原来用于固定的钢丝已经卸下,现在只剩下玻璃片上贴着的创可贴。

好像千疮百孔,又好像重圆而生。

沈洛怡扭头去望正站在露天阳台上的男人,烟雾燎燎,又被凛风吹散,他的背影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一点白雾幻化着身形。

孤月繁星衬在身后,灯火辉煌托在背景中,单薄衬衣仿佛染上几分落寞。

忽地,一簇烟灰带着还未灭的火苗落在他的掌心,仿佛转瞬即逝的流星飘过。

可到底不是流星,那星点的火光在他的皮肉间灼烫,迅速地烙下印记。

他仿佛什么失去了所有知觉,静默地看着那道火苗在他掌心流连。

“程砚深。”她的动作似乎比声音更快些,沈洛怡心焦,急乱地推开阳台的门,手指抬起就想拂去落在他手上的烟灰,却被他捉住手指。

不想让她碰。

他随意地甩过那些灰黑的粉末,可灼烫的烟灰已经在他的手掌上落下一个烫印。

“你别这样。”

她拧着眉尖,眼底凝着的情绪几乎要漫出来,从背后抱他,声音低低:“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副样子。”

也是几分颓然,指间执烟,青烟缭绕。

樱花树下站谁都美,可也只有那一个人深深刻在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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