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天吃冰棍?!”沈泊原简直不可思议。而许之湜接着如梦初醒般地看着冰棍,又咬了一口。
冰咬碎在齿间,沈泊原听见声音后觉得自己耳朵和牙齿都泛酸。
他弯腰夺走冰棍,塞进手里的垃圾袋,直接一步跨到平地,走到前面扔进垃圾桶。
转过身走回来的时候,许之湜抱着膝盖,下巴垫在上面朝他看着,神情似乎恢复了很多。
“你还真的是很叛逆。”沈泊原回看着他评价道。
“就是突然想吃了。”许之湜没有回应他,仰着头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这个点还出来扔垃圾啊。”
沈泊原觉得这样看人自己脖子都觉得累,心想自己来都来了,于是干脆在台阶上坐下,“扔垃圾规定时间吗?我有洁癖。”
许之湜朝着沈泊原刚踩过又坐下的地方盯了一会儿,缓慢地嗯了一声。
沈泊原手撑在后面那层台阶,朝他凑近了一些,“你身上酒味好重啊,哪儿叛逆去了?”
“演出结束和朋友聚餐了。”许之湜的心跳似乎因为过强的酒精而剧烈跳动,他闷闷地回答了一声。
“大晚上听钢琴大家还都挺有情调,也不怕睡着。”沈泊原笑笑。
许之湜愣了愣,慢半拍反应过来沈泊原以为自己演出是弹钢琴,沈泊原并不知道自己有支摇滚乐队。
可想起乐队,他口腔被冰棍仿佛要冻住的那种感觉又席卷而来。
许之湜不想提起乐队的事情,他现在特别想放空一会儿。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听到了沈泊原下楼又上楼的声音,便随他的愿,不提及太多自己的私事。
身旁,沈泊原哦了一声果然没再继续问。
酒精让大脑思考力下降,不过慢了半拍,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弹钢琴?”许之湜问。上次他问沈泊原的时候,沈泊原连他教什么乐器都没想了解。
沈泊原怔了半晌,“你不是在A大上学吗,A大音乐系钢琴专业最顶尖,感觉你应该成绩挺好的吧。”顿了顿又说:“而且你晚上经常弹,我听得见。”
这次换许之湜愣住,他入睡前会习惯性弹一会儿,完全没想过出租屋里和家里不一样,没贴隔音材料。
“那不是打扰到你了,怎么没和我说?”
“还好,”沈泊原笑笑,“大晚上再从被窝起来很麻烦。”
住这么近连说一声似乎都不愿意,而且这么久他们也没有彼此联系方式,也都默契地从没有提起。
许之湜抱着膝盖感受自己又酸又难受的心跳。
除开沈泊原那天“被迫公开”性取向,两人短暂地靠近一会,许之湜能感觉到,沈泊原一直维持着两人之间作为邻居的和谐。
对着的两扇门一关,即使就隔着一堵墙,但谁也不知道各自的生活。
他闻着沈泊原身上的柚子味的浴液香,想起了苦而涩嘴的柚子皮。
“你穿得很少,还不回去吗?”许之湜轻声问。他希望有人能陪自己待一会儿,但不想一个原本准备要上楼的人让他思绪更不自在。
“你待这多久了?”沈泊原反问他。
“也没很久……”许之湜看着沈泊原搭在膝盖上的手,故意又像上次那样,靠近碰了碰他的手背。
许之湜很快收回手,接着却又有些不懂了。因为沈泊原没有躲开。
这次是手指的骨节。
冰凉的。
应该真的在外面坐了很久。
沈泊原盯着自己的手,许久才吐出一句:“凉死了。”
“那走吧,确实好冷。”许之湜轻轻笑了笑,沈泊原一直在这也不合适,他干脆先找个理由。
他扶着墙起身,脑袋一阵强烈的眩晕。他整个人还没站直,猛得晃了一下,右脚踩了个空。
真是坎坷的一天……许之湜在摔倒之前想。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的腰上多出一只有力的手拦了他一把。
“哎,酒鬼。”沈泊原说。等到人站稳,他很快松了手。
许之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一点,他一条手臂几乎能围住许之湜。
那个对他说“祝你不害怕受伤”的人,明明自己都轻得像羽毛。
酒精似乎是放大了触觉,许之湜腰上的感觉还没完全消失,他愣愣地说了一声:“……谢谢。”
沈泊原照旧没有回应,两人之间的气氛在黑漆漆的楼道里再次变得捉摸不透。
等到上楼准备各回各家,沈泊原突然提醒:“喝这么醉,你回去别洗澡了。”
许之湜怔了一下,“好。”
“我是不想明天听到对门有什么新闻。”沈泊原又说。
“好。”许之湜点了点头。
“复读机啊?”沈泊原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