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苏伯琼一语,忽然被众人盯上的医修不禁踉跄几步,讨饶似的道:“我……我如何诊得……”
在苏伯琼目光注视之下,他忽而又神定,心念电转之间,已然摸清了现下情况:“我……能粗浅一断,信不信便是各位的事了。”
医修一弹指,一根恍若琴弦的东西便凭空而生,一头捻在他指尖,另一头绕上了苏伯琼手腕。
现下之景,令众人屏息静立,生怕一个错乱,令医修“误诊”,断送了苏伯琼的清白。
医修虽然头脑空白,不知从何下手,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是一股脑道:“苏公子灵脉中并无煞气,也无……怀胎之象。”
公输陌立刻补上一句:“那便是清白非常了,什么同诡君有染的全是子虚乌有之谈,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笑,原本因为天镜阙中人而挑起的紧张空气也忽然松了弦似的,陡然轻松了下来。
医修默默地收回了手中的诊线。
顾亭尘这时又道:“真是可惜,本君的骨血没了,这些人倒是高兴得很。”
苏伯琼念及此前种种,以及那曾在身体中待过的“孽障”,心中此时不再是愤恨,倒又淌过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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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镜阙少使见今日之行不能有所获,此番再道多余之言只是惹祸上身,于是只说:“那便恭祝苏公子,接任蓬莱府掌座之位,扶仙门之道,护仙州太平。”
她这么一说,众蓬莱府弟子也都面浮喜色,三三两两齐声道:“恭贺苏师兄接掌掌座之位!”
娑月携天镜阙众人走下莲台,又朝苏伯琼一抬手。
苏伯琼带着“山河印”,走上了一方莲台,抬眼望着祈星阁之上所现的灯火,一时间竟是感慨万千。
从莲台之下走到莲台之上的这一步,竟是在生死之上走了一遭,也在荣辱之间水深火热,难以脱身。
他将新剑没入莲心半寸,又转身朝在场众人道:“我苏伯琼,为元决尊者座下弟子,今日接任蓬莱府掌座之位,必扶仙门之道,护仙州太平,不负师尊所托,不违天地本心。”
这番话一出,天边却闪过一阵闷雷,莲心闪过五彩绚烂之光,刺于此处的剑身之上也雕刻出了一道曲折符文。
“该唤一声苏掌座了……”
众门派纷纷上前道上一句,天镜阙中人也难敌大众之流,道上了一句“苏掌座”。
公输掌门公输陌排在后头,道上一声“苏掌座”之后,却是不带弟子转身就走,反倒是留在原地,只道:“我有一个问题。”
顾亭尘见公输陌此时迟疑,不禁嗤了一声:“登徒子。”
苏伯琼道:“分明你才……”
公输陌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问:“苏掌座说什么?”
察觉到自己不由朝顾亭尘开口,苏伯琼叹了口气,才向公输陌道:“没什么。公输掌门既然有所疑惑,但说无妨。”
公输陌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只是我听说诡阁阁主能助人成一心愿。”
“苏公子既出入过诡域,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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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掌座(二)
顾亭尘听到公输陌所问,险些要捧腹大笑,不禁道:“都说仙门修行之人无欲无求,不想还是有诸多心愿仰赖本君来实现。”
苏伯琼倒是不解:“公输掌门为何要问这个?”
公输陌眼下仍是有着几分迟疑,望着苏伯琼的目光似是又带上了几分祈求:“我只是单纯好奇……”
顾亭尘却不屑道:“分明就是自己有想成的愿望,非要这么七拐八绕,本君早已看穿了。”
苏伯琼按捺住将顾亭尘禁言的冲动,又对公输陌说:“诡阁阁主虽能助人成一心愿,但需得此人将身魂都交付诡阁,从此再无自由。”
公输陌脸上却无惊讶之色,倒是道:“原是如此,天下真是无便宜可占,多谢苏掌座赐教了。”
一旁公输家的小弟子扯了扯自家掌门的衣摆,公输陌才又道:“望来日向苏掌座讨教剑法。”
如是一说,他朝苏伯琼道了别。
“果真是登徒子。”顾亭尘身形未显,话却多了起来,“修行之途还没有起色,倒是盯上人来了。”
苏伯琼一面迈入祈星阁,一面实在忍不住道:“顾亭尘。”
顾亭尘听见他叫上这么一声,语间又是一丝调笑意味:“如何?”
“别闹。”
苏伯琼心中一番话囫囵成了两个字。
顾亭尘平日显然不会听从苏伯琼之言安静下来,可越是临近祈星阁之顶,他越是觉得灵力有所逸散,嘴上又是数落了一阵公输陌这样那般的无礼,便真的不再开口说话。
苏伯琼走上元决所居之地,朝元决留下的金丹拜上一拜,才又离开祈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