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290)

季颂寰着急道:“父皇,小皇叔此次救驾有功…”

“寰儿,朕没问你。”

季颂寰心急如焚地望着季随舟。

季随舟迈上台阶走上城墙,来到延光帝身边,他垂手而立,眼皮始终不抬一下,一副任打任挨的姿态。

延光帝对潘笑之道:“笑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弈王季尧学贯经史,才通事务…”

喻勉心中松了口气,这第三道圣旨不是针对他的,看来延光帝终归是舍不得对季随舟下死手,要对他进行封赏了。

无趣,隔阂已生,成见就像是横在他们两人心中的尖刺,做什么补救都于事无补。

“虽行事激进犯下大错,然念其救驾有功,且功勋卓然,朕许其以罪效功,特授尔三军大元帅,戍守边疆,以克蛮敌…”

听到这里,众人皆是一愣,他们不约而同地抬首看向城墙前后的两人。

潘笑之的声音回荡在寒凉的夜晚之中。

左明非侧脸看向喻勉,两人的神情俱是不可思议,“看来,早先陛下任命两位副将时,便有此主意了。”左明非怔然道:“这主将之位,原来是要留给随舟,好大的一盘棋。”

喻勉缓缓道:“陛下不舍得季小九死,却也忌惮他留在上京,于是发配他去边疆,看似给了季小九兵权,却是非诏不得回,同时又把兵权握在了季家人手中,果真是一步妙棋。”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看来大周气数未尽,不过这气数却是以无数人的身不由己来绵延的,也是可悲可叹。

圣旨仍在继续:

“望其克敌制胜,以安社稷。”

“钦此。”

万籁俱寂,只剩寒风孤寂。

无人看到的高台之上,潘笑之神思复杂地站在延光帝身侧,皇帝的目光与王爷的目光交触碰撞,早已让人窥探不出其中的任何情绪。

延光帝递出袖中的兵符,他看似心如止水地注视着季随舟,指尖却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东方欲晓,天色将明。

清冽孤冷的声音回荡在城墙上空:“臣弟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岁聿云暮,一元复始。

屋中炉火发出参差不齐的荜拨声,喻勉端坐在正中央,直到脚步声响起,左明非走进屋内,“如何了?”喻勉问:“可有红甲卫的踪迹?”

左明非颔首:“有些眉目。”

“那便快些动手,这件事拖得够久了。”喻勉挥了下手,立在一旁的下人缓缓走到左明非跟前,端上早就备好的热汤。

喻勉倒是想亲自动手,但皇帝将讨打叛贼的事情交给了太子,那这件事就是太子和左明非的事,他不便插手。

左明非轻轻搅动着热汤,对喻勉笑了下:“多谢行之。”

喻勉示意他先喝汤。

左明非喝了几口,等身子稍微暖和过来,他才道:“以我对公主的了解,她不会完全仰仗昭远公世子的亲兵,我们怀疑城中仍有大量红甲卫,所以昨夜才放虎归山,待找到他们好一网打尽。”

喻勉神色不明:“你对公主还挺了解。”

“……”左明非无奈笑出声:“怎么会,我也是有高人指点。”

喻勉抬手覆盖在左明非微凉的手背上,一边替人捂手,一边猜测:“姚松?”

“你是如何得知的?”左明非眉梢微挑。

“既了解公主又与你有交际的人便只有他了。”喻勉说。

“嗯,此前公主的不对劲都是观人在提点我。”顿了下,左明非垂首:“其实他也不好过。”

“确实,一边是社稷正统,一边是挚爱。”喻勉思索着道:“正道容易选,可眼睁睁地看着挚爱走上绝路,到底是不好受。”

左明非放下汤勺,他身体倾向喻勉,眉眼间笼罩着温润的笑意,打趣:“你竟还会感同身受了?”

“因为我经历过。”喻勉抬起眼皮,注视着左明非。

左明非身影微顿。

“左三,我从未提起过你卧床的那段时日,并非是我忘了,而是我…不敢。”

喻勉握着左明非右手的力度逐渐加重,似是在确定左明非的真实,“我既接受不了你将我忘了,也接受不了你离我而去。”

那时候,喻勉总说宁愿左三死,也不愿左三将他忘了,他说的无情又决绝,似乎想用这狠意留下左明非。

但喻勉深知言砚为人,神医济世救人,那便是以人性命为重,断不会因为谁的三言两语或是爱恨纠葛改变自己的初衷,即便喻勉将刀架在言砚脖子上,在忘掉喻勉活下来和带着喻勉的回忆走向死亡之间,言砚也会毫不犹豫地替左明非选择前者——正因为如此,喻勉才能偏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左明非眸色动容,他抓住喻勉的左手,温声安抚:“我知道,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了,我会安然无恙地呆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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