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他在这地方过上一年,不如现在就放弃。但轻易放弃又绝不是他的作风,即使在梦里也是如此。想要离开野人国的愿望越来越强,看上去却没有什么达成的可能性。山谷封闭,呆久了让人心烦,每天的“生活”又平平无奇。时间就这样毫无指望地流淌——
直到野人国里来了一个人。
这便是那天下午发生的、意料之外的改变。
德拉科正躺在吊床上,手里一下下扇着屋外摘来的芭蕉叶。天气逐渐闷热,山脉阻挡了海风的辽阔与清爽,临近树丛茂密的地方,说这像热带雨林也不足为过。芭蕉叶上粘着水珠,任人怎么摇晃都不愿掉落。指南针上附带的钟表指到下午五点半,哈利皱眉看着指针,嘴里嘀咕着:“他们今天下午没有叫我们去。”
“还真把自己当猴子了?”德拉科冷哼一声。
哈利站着不动,想了想,倒也在理。但要怪也只能怪表演算是一天当中最好玩的事情了。他打了个哆嗦,默默提醒自己此程的目的,心事重重地坐到甘蔗杆椅子上面。不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你有多动症?”
“外面有动静。”
哈利把眼睛凑到门缝边,朝外看。一群野人走进了狭窄的视线,他们中间围着一个身着紫色燕尾服的男人——金发碧眼,下巴抬得高高的。
这倒是新鲜事儿。哈利顿了顿,把门稍稍拉开一条缝,伸了半个头出去。只见那个男人气定神闲地走进旁边的一座甘蔗屋,还不忘吩咐跟在后边的野人们去拿最好的食物来。
“不要兔肉、土豆、香蕉或者烤鸡,那不够好,”他大声说。哈利嘴角微微抽搐——那是他们平常吃的东西,“但也不要小孩子的肉,我也不吃辣。”
野人们眼里浮现着明显的不快。然而。他们并没有把他绑起来,而是灰溜溜地走了。燕尾服男人打了个哈欠,走进甘蔗屋里去。
“什么事?”屋里的德拉科随意地问。
“有一个人,”哈利关上门,若有所思,“刚刚住进隔壁的屋子里去了,之前空的那间。”
“哦。”德拉科听上去不以为然。
“他不是野人。”
德拉科停止了扇风,扭过头来,“不是野人?”
“对,他穿的衣服不错,看上去像是个城市来的人,还对食物有要求。”
屋子里静了静。德拉科从吊床上坐起来,拧起眉头。哈利随即细细描述了刚才看到的情景。
“你是怎么想的?”哈利看着他思考的样子。
“我想……”德拉科慢吞吞地说,“他或许知道出去的办法。”
“我也这么觉着。”哈利说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德拉科盯着哈利,继而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这样觉着?”
哈利耸耸肩,“太淡定了,不像是被抓进来的。”
德拉科放下“扇子”,扶着甘蔗柱子站起身,皱着眉在屋里转了几圈。半分钟之后——
“去看看。”
……
甘蔗的杆子是紫色的,因此甘蔗屋也是。哈利和德拉科出门几步,便走到了那间略大一些的房屋面前。如果没有脸上的警惕和东张西望的动作,这便和拜访新来的邻居顺带恭贺乔迁之喜没什么两样。“希望他不是什么坏人。”哈利心里默默想着,敲响了门,指骨扣在实心的圆木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新来的邻居”迎了出来。他意外地看着他们,张口便问:“你们是谁?”
“你......好,”哈利定了定心,扯出一个微笑,“我们住在隔壁的屋子里。”说着,他指指刚刚走出来的甘蔗屋。
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拧起眉头,又松开。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上下转动着打量两个男孩。他确实有张很漂亮的脸,眼睛亮闪闪的,有着紫色燕尾服的帮衬,看着也很精神。他拉开了门,示意他们进屋,同时转过身去。哈利和德拉科悄悄对视一眼,跨过门去。
“你们不是野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在两个竹筒杯里倒上甘蔗汁,递到他们手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靠在柱子上喝了起来。哈利看见小餐桌上摆着的食物,眼皮跳了一跳——鸟蛋、长颈鹿肉排、大象眼睛......眼睛!他感到一阵作呕,德拉科则明智地什么都没看,顺利接上了话:“公主希望我们留下来为她表演。”
这是很微妙的一句话。“希望”,不是“强迫”,还用了平时他绝不会说的“公主”一词——“撒泼打滚的野蛮娃娃”,这是他平时私下里对这里领主的称呼。
男人像是来了兴趣,竹筒杯停在了唇边,“表演?表演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