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皱了一下眉。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哈利放轻声音,握了一下他的肩膀。
反复犹豫后,德拉科握着手机走远。
留在这里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做好多少的牺牲准备,哈利十分清楚。要不是这样,几天前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守口如瓶,说服自己接受永远的分开。
然而现在,德拉科既已做了他的决定,就不是自己再该犹豫和推开的时候。这一点,他想他还足够清楚。
玻璃门从身后打开,艺术楼里又走出一个人。
“嗨,哈利!”
转过身去,卢娜正抱着一本素描本,淡淡笑着。
“嗨,卢娜。”他们向来都是这么打招呼的。
金发女孩斜了斜眼睛,远远望见小草坪上将手机握在耳边的德拉科。
“我听说你们两个相爱了。”她轻飘飘地说。
一天中听了不同版本的传言,这还是用词最浪漫的一个,甚至让哈利感到有些肉麻,就差没在女孩面前轻轻一抖了。
“是……大概吧,”他把双手插进裤兜,不自在地挪了挪脚,“大家都不太相信,我也不知道现在传成了什么样……”
“我相信啊。”卢娜眨了眨眼。
哈利于是望着她,也眨了眨眼。
“你什么?”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这个古怪姑娘的说话逻辑。
卢娜歪了一下头,看上去很灵巧。
“你们之前看上去就很亲近,只不过用了别的方式。”
说完,她又朝哈利勾了勾嘴角,迈步离开。
哈利盯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个评价作何反应。
如果真要把童话世界的一切告诉给学校里的人——他瘪着嘴想——唯一会相信的,恐怕也只有卢娜了。
这对说服别人可没半点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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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 - “Everything Unsaid” (Joshua Hyslop)
第154章 婚礼
星期六的饭后下午,韦布里奇边郊某座别墅里。
一楼的餐厅干净却空无,走廊里的灯光全都大开着。唯一有声响的,只有二楼堆满了木架和各类珍藏的书房。
德拉科慢慢走到门边,扶着门框看了一眼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的卢修斯和纳西莎。书房的书很多,地上摆了七个箱子也不像是能装得完。左边三角钢琴的盖子已被合上,而向来支在窗边的单人椅也被搬到了角落里去,让出玻璃外照进来的光。
细小的灰尘在金色空气之中转动。像是听到了儿子的脚步,夫妻二人双双抬起头来,又由卢修斯率先一步,面无表情看回手里的一个古老钟摆。
“需要帮忙吗?“德拉科问,“我房间没什么可收的。”
“不用,”卢修斯很快回复他,语气比神情还要冷,“不是任何事都需要你的帮忙……儿子。”
最后这个词,未能带有任何温情。
德拉科握紧了拳,站在原地感受那股一星期内反复腾起的愤怒。有些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是从前那个自己,敬仰父亲,相信母亲的一切判断。然而一只鸟如若破出了巢穴的囚牢,就很难再飞回来,因为它早已望见过自己的翅膀,还有天空。
两天前,星期三的时候,卢修斯终于收到内政部的停职通告,随之而来的还有高额的处分金额和财产收缴。这场丑闻在报纸上掀起了不少的风波——由高官默许的偷渡似乎比压迫下的“难民转移”还要令人唾弃。如果只是关于海上遇难的人数,还有可能把焦点转移到亡者的自食其果上;一旦有了权力的因果在里面,斥责便更果断了。
也还好,家里藏着的低垫实在是多——直到这次,德拉科才发现自己从前吹嘘还算少了。而父亲和祖父沾手那些案件的时间还算久远,变卖掉剩余的房产和部分生意后,他们背上的债也能应付。
只是他们再也无法住在这样舒服的房子里。父亲停职的后续是否是永久的罢职,也是未知数。
“我们在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德拉科。”
正当转身离开,德拉科忽又听见父亲低沉的声音。他回头去看书架前那个半跪着的、似乎比从前矮小了许多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从前畏惧的、一直服从的究竟是什么。
又或许他并不是在畏惧。他只是竭力维系着,不去看父亲荒谬的样子。
已有整整五天,这个家中再没一句好话了。
“你不会觉得羞愧吗?”卢修斯抬起头来,望着他的儿子说。
利刃般的刺痛从心中穿过。如果不是这感觉已经在他生命中重现过太多次——德拉科想,他定无法做到像现在这样平静,眼角眉梢纹丝不动。
当然,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这样的指责十分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