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罗恩说的是对的,他确实不小心刺激到了那家伙,但不管什么原因,这都是件好事,非常好的事。
除了……
哈利再次偏头向那张长椅上的人看去,很难形容心里那股闷闷的感受是什么——那有点像上个万圣节结束,当他发现没人等在宿舍门口吓自己时,那种轻微的意外,却又比那更复杂。但无论是什么,哈利知道,那不是喜欢。
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在梦里,那样的迷恋,那样的温柔和明亮,那是喜欢,而他永远没有可能对现实中的德拉科有那样的感情。这有点像马戏团动物的训练——很小很小的时候,达力的拳头和脚掌教会他对所有娇生惯养大的男孩拥有一种条件反射的厌恶,而德拉科在他刚入校最为胆怯时对他的那些嘲笑和捉弄则像是抽打在大象身上的鞭子,从此以后只要看见远远鞭子——只要听见马尔福尖酸刻薄的声音、看见那张苍白的脸,哈利都会想要尽可能地远离。
一个连接近两步都让他毛骨悚然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有任何好的感受呢?
礼堂外的长椅上,斯莱特林男孩已经坐了很久很久。哈利看着他慢慢站起来,又慢慢低着头走回斯莱特林宿舍,样子看上去还有点失落,让哈利想起梦里只要一不开心或者害羞就喜欢低着头的男孩——他记得自己在梦里每每看到这情景时,心里不觉生出的柔情和爱意,此时看着这场景,他却只想冷笑。
也许当这个德拉科喜欢一个女孩,想要送她一朵花时,他也会有那么一点点与梦里的德拉科相像。也许在潘西·帕金森那样的女孩眼里,这个德拉科也是有值得人喜欢的地方的。
但,哈利想,这一切注定都和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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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情人节舞会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稀疏平常。即使在梦里,路却埃嘱托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进展。哈利带着德拉科一起几乎绕遍了整个哥本哈根,总结出来的仍然只有“金苹果被‘那个男孩’藏了起来”这个难以继续调查下去的线索。二月十二日的当天晚上,他们在夏洛特堡宮的长廊里躲雨时,台阶上坐着一个讲故事的老奶奶。她并不忌惮民间传说,讲来讲去却也只说有人见过那男孩将金苹果埋到了一棵树下。哈利在告别此人后疲倦地靠在长廊的柱子上,不敢相信他们将要沦落到在每棵树下刨土的境地。
“肯定会有更具体的信息,”彼时德拉科这样劝慰着他,“不是还有‘回忆’吗?回忆藏在安全的地方,如果把苹果和回忆联系在一起——”
“这样理解的话就更乱了!”哈利听起来就快丧失了信心,“那是不是有这个可能,我们要找的不是金苹果,而是另一种回忆的载体?这样一来,连我们现有的线索都必须作废……”
德拉科能感觉到哈利在变得焦虑,即使后者并不会表达出来。他一面笨拙地安抚着,自己的心却为现实中的忧虑所侵蚀。他计算过这两天来遇上的、能够单独和波特说话的机会——六次,少说也有六次。但他甚至不知怎样开口,才能让波特的第一反应不是冷冰冰的“干什么”,而只要波特用那样的语气说话、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便能感觉到一股会攻击人的悲伤和自尊被践踏似的愤怒轰然掀起,在那些时刻便能如此不受控制地掀走心里勉强挤出的那点点诚恳。
那真是极度糟糕的。他不能接受自己输,但他想不出来有什么机会赢。
他不断煎熬着,再煎熬着——直到二月十四日当天,直到哥本哈根的雨浸湿了每条街道,他都没有勇气送出那朵亲手摘下的风铃草。
情人节晚上,德拉科一个人走到装饰着彩灯的礼堂门前,将花扔进了花台,走进舞会。
热场的音乐已然奏响,学生们都聚集在礼堂外圈的走廊里等待着自己的舞伴,其中包括了从头都脚都踌躇不安着的罗恩和哈利。
哈利知道,罗恩这时不停挪动脚步和东张西望的举动部分源自于他对自己舞步熟练程度的担忧,部分源自于对赫敏出现的期待。而还有一个忐忑的原因,则是罗恩和他都共享的——关于他们两个身上穿的衣服。
“万一她觉得我穿的这身太丑,不和我跳舞了怎么办?”罗恩的眉毛悲哀地耷拉着。
“这不会发生的……”哈利安慰地说,却仍然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宽大的袖口。
没有规定着装的后果就在于,每个人都对什么是最适合参加舞会的衣服有着不同的理解,而对于这场和女朋友第一场舞会格外重视的罗恩在询问了自己的哥哥和母亲后,连带将哈利脱下了水,穿上了韦斯莱夫人寄来的“绅士礼袍”。这礼袍款式非常正式,非常古板,非常旧,旧到哈利确信他能穿着它回到哥本哈根北大街上去而不会感觉到丝毫的违和。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在一众轻便的现代小礼服和短西装中变得格外显眼——哈利会认定他们是最显眼的两个,如果不是见到卢娜穿着一身迪士尼公主般淡粉色长裙到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