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德拉科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被碰巧出现在这的自己不幸打扰。哈利很快移开目光,向更远一点的地方走。他并不想在这个人附近打电话,况且此处正在风口上。
同样沉默着,德拉科走开了。哈利在站到教学楼墙边后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看他,只见那黑色的背影在寒风里显得有些削瘦,皮鞋的硬跟踩在落叶上,将它们碾碎。
哈利别过脸去,按下拨出键。
电话里的拨号提示音比往常响了更短的时间,对方很快便接上。
“Hello?”哈利背着风喊。
“哈利?发生什么事?”
“小天狼星。”哈利很高心听到教父的声音,“我回到学校了!”
对方”啊“了一声,“……很好。”
此时此刻,哈利很想多说几句话,嘘寒问暖都好,但是他有更紧要的事情要问。
“小天狼星,卢平先生怎么了?”
“怎么……噢。”听筒里的人声停顿了两秒,“他在医院,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恢复?”哈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意外。我今天下午要去看望他,那之后再告诉你,怎么样?”
“今天下午?”哈利皱了下眉。他把通话模式改到免提,从相册里翻出课表。
第一周,星期四,下午......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他重新把手机贴近耳边,“今天下午三点后我就没课了,辛尼斯塔夫人也不会介意我提前离开半个小时的。”
“你确定?”
“小天狼星,那是莱姆斯·卢平。”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好吧,我想他会很高兴的……我三点来接你,我们坐公交车去。”
挂断电话,哈利把手机放在指间握了一阵。
看望一个病重到需要去医院、无法授课的人在任何意义上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但是他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小天狼星。
而他因此感到开心。
……
下午三点,哈利将书包交给罗恩,匆匆赶到校门口。小天狼星站在铁门边,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他们一起走到距离学校不远的巴士站,刚好赶上一辆从城市图书馆开往圣彼得医院的461路公交。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找到座位坐下后,哈利转头面向小天狼星。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一个多星期不见,自己的教父看上去要疲倦不少。当然,他仍然有着这个年龄男人中少有的帅气和精神,黑色的卷发刚刚齐肩,看上是才洗过的样子。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小天狼星把胳膊担在窗框上,“说说吧,冰岛怎么样?”
哈利耸了耸肩,讲起那些瀑布和热泉,还有罗恩、赫敏和克鲁姆之间的事情。
他只字未提自己的那些梦——如果提了,自己就会变成那个呆在医院的人。
圣彼得医院距离韦布里奇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半个小时后,教父子两人从公交车上跳下。他们从医院的正门进去,问过咨询处后不久便找到了卢平所在的房间。
“我们五点结束探访,注意时间。”指路的护士提醒他们道,小天狼星向她道了谢。
哈利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来过医院。他的身体一直很好,唯一一次到类似的地方是因为达力和他那群朋友玩曲棍球磕破了脑袋。佩妮姨妈惊叫着拉上费农姨夫去到校医室,为了避免他们的宝贝儿子像哈利一样额头上留个疤,赶紧把人转移到了更大的医院去。那时候哈利还只有七岁,按规矩来讲没法自己一个人呆在家,便被塞进了车后座,成为达力的“保姆”。
很少有人会对医院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感,而哈利的理由也足够充分。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在这栋建筑的每个角落弥漫着。他跟着小天狼星下了电梯,顺着外伤科的走廊一个个看过去,终于在快要靠近尽头的时候找到了卢平的房号。
两个人互相看看,敲敲门走了进去。
这个病房不大,只有四个床位。最靠近门的床上睡了一个老头,半个脑袋被纱布缠住。再往后的两个位置是空的。哈利静悄悄地再走几步,视线越过深蓝色的布帘,看见了病床上的卢平。
男孩怔了一下。
刚刚在电梯里看见「外伤科」这个词,他便开始忐忑不安。好在他并没有看见什么血腥的场面,可卢平的样子确实也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盖着被子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两个枕头。那像历来有着淡淡皱纹的脸上爬着许多非常明显的划痕,其中一道触目惊心地从鼻侧拉到了他斑白的左侧鬓角。
这不可能不留疤。哈利惊叹地想。